說不是掌院學士,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來探一探王司寇的口氣。王司寇這次留京是元輔授意,誰都知道他是近期唯一一個見到元輔的人。”
此話一出,程乃軒忍不住斜睨了汪孚林一眼——什麼唯一一個見到張居正的人?聽汪孚林的口氣,在張居正在家守七七期間,他見張居正可不止一次!
許之誥自然不知道汪孚林和程乃軒眉來眼去交流了什麼,但程乃軒那古怪的表情他卻看出來了,當下便低喝道:“爹也是沒辦法,畢竟翰林院雖不是六部科道大理寺通政司那種做實事的地方,可編撰的各種文典卻也很不少,尤其是世宗皇帝實錄正在收尾階段,一個個都撂挑子不肯幹了,總不能全都讓學士們挑大樑吧?再說……”他有些不自然地頓了一頓,這才低聲說道,“爹也是被人逼來的。”
逼來的?
汪孚林就覺得以許國低調內斂不出頭的性子,沒道理會跑來自己這裡會晤張居正的“心腹”,此刻聽到是逼來的,他自然很感興趣。他都如此,程乃軒這個不拿大舅哥當外人的就更加好奇了,先是旁敲側擊,隨即乾脆拉著金寶一塊逼問。最終,實在被纏得沒辦法的許之誥便低聲說道:“是禮部馬尚書。”
原來是馬自強……
汪孚林輕輕舒了一口氣。馬自強是標準翰林院出身,和隆慶年間的首輔李春芳同榜,也一樣是三甲進士——由此可見哪怕以閣老來論,三甲同進士只要能夠選了庶吉士,然後留館,入閣的可能性也是絲毫不遜於鼎甲和二甲的——而這位按部就班從翰林院起步,又是萬曆皇帝的日講官,當了禮部尚書方才辭了日講官,領經筵官,萬曆皇帝還一度對馬自強不管日講而有些依依不捨。
這是先後掌管翰林院和國子監的老上司了,馬自強出面相求,許國正在朝翰林院掌院學士兼國子監祭酒這種閣老必經職位努力,身為侍讀學士,又怎麼可能不給老上司面子,還真是不想來也得來!
果然,他們在旁邊等了片刻,許國和王篆就已經談完了。只不過,從兩人的表情來看,汪孚林也好,程乃軒也好,許之誥和金寶也好,全都看不出兩人到底有沒有談出個結果來,顯然比起城府來,許國和王篆都非比尋常,不是年輕人能輕易瞧出端倪的。
不過,許國到底只是走馬觀花逛了逛,在程乃軒死活請自己題正堂時,他本待推到王篆頭上,可到底在對方几句翁婿的打趣之下沒有辦法,最終搖搖頭道:“汪、程、許幾家,全都是歙縣數得上的大族,分支既多,堂號卻都只有數的幾個。你們如今是當官的人了,為了不被別人說是數典忘祖,這正堂還是寧可隨大流,只用祖宗留下的就好。照我看,錦華,你就用你們槐塘這一支程氏最常用的慶餘堂便好。”
儘管許國的學問在翰林院那也是首屈一指的,但此時此刻汪孚林簡直實在忍不住想吐槽——哪怕程氏真有堂號叫慶餘堂,可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胡雪巖那赫赫有名的慶餘堂,第二時間想到的是慶餘年——沒辦法,聯想太過豐富就這麼不好。可是,見程乃軒非常審慎地點頭答應,而王篆竟然也滿臉讚許,他就知道,程乃軒這正堂的名字是敲定了。
而給程乃軒做了主,許國卻不肯在汪孚林這繼續越俎代庖了,而是推給了王篆。王篆細細一思量,許國讓程乃軒不要數典忘祖,卻不肯讓汪孚林起一個祖傳的堂號,恐怕和汪孚林直接氣走了汪道昆不無關係。想想汪孚林真夠冤枉的,他也不推辭,到了汪孚林書房中,潑墨揮毫寫了濃墨重彩的三個字。
新安堂。
新安十姓九汪,這正堂之名乍一看是不過不失,其實追根溯源,卻也是敬天法祖,就連許國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兩位高官這麼一聯手,汪程兩家新居中但凡有點意思的院子又或者樓閣,全都安了個不錯的名字,等最終殷勤待客賓主盡歡之後,汪孚林和程乃軒非常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