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年頭女人生孩子這種鬼門關,當丈夫的卻不在身邊,他怎不擔心那種最糟糕的可能性?
等到看到末了一張,是父親汪道蘊的親筆,卻是讓他給孩子起名,他想起還欠金寶一個表字,頓時苦笑了起來。沉思片刻,他就把屋子裡伺候的人都屏退了下去,隨即才看著金寶說道:“你弟弟的名字且不說,之前我答應過給你起表字,然後讓你正式拜在許學士名下,如今想來,這表字就讓許學士起,我便不越俎代庖了。你先不要忙,我的話還沒說完。”
汪孚林從來不對金寶說朝中局勢,但是,今天他卻破了例,從自己此次回京之後的經歷說起。這其中,很少一部分是金寶從許國又或者其他渠道聽說過的,但極大一部分,是金寶從來都沒料想過的。尤其是當聽到汪孚林和汪道昆乃是假反目的時候,他終於駭然色變,意識到了此中兇險的程度。
居然要讓汪孚林做出這種決定,汪道昆竟然還答應了!
“爹……”
“我如今是一時半會下不了船,說到底就是騎虎難下。不拼掉張四維這個三輔,我只怕日後一天安穩日子也過不了。所以,你的事情我會來日找個機會和你的老師許學士商量,看看什麼時候讓你認祖歸宗。你已經是舉人,哪怕異日我出了什麼事,你只要不是我的兒子,而是同族晚輩,這官路仕途就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不!我決不答應!”
金寶好像沒看見汪孚林那張一下子僵住的臉,換上了鄭重其事的表情:“伯祖父如今因勸諫首輔丁憂守制而回鄉養病,叔祖父也已經出仕為官,松明山汪氏已經保留了元氣,至於我,這麼多年來受了父親多少養育之恩,要是也和您離心離德,父親您覺得首輔大人會怎麼看松明山汪氏,日後別人又怎麼看松明山汪氏?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固然不錯,但別說我過不去這個坎,就是許學士,也不會贊同您這麼做的!父親您要一條道走到黑,總得有人陪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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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一七章 骨肉姻親
汪孚林原本準備了一大堆道理,而且在他心目中,金寶還是當年那個憨憨的小童,只要是自己說的話一定會照做,所以,他壓根沒料到這位養子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板起臉想要教訓兩句,但見金寶一臉的正色,他突然覺得,原本準備的那一大堆話,就如同冰塊一般消融散去。
見他默不做聲,金寶竟是直挺挺地跪了下來:“爹,如今外界對於元輔奪情的事眾說紛紜,爹雖說站在首輔大人這一邊,但那是為了松明山汪氏處於危機之中,並非是真心贊同,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所以這才會千方百計勸了元輔勿用廷杖,難道不是嗎?禮法綱常,天倫大道,怎麼能不遵守?就如同爹當初將我從狠毒的兄長手中救出來,又將我養在膝下,教我讀書明理,如若我因將來可能會遇到的阻礙便不認這父子關係,怎對得起良心?”
這和張居正是不一樣的!
汪孚林很想這麼說,而且他更想對金寶說,其實自己真不在乎張居正奪情與否,甚至對所謂三綱五常的儒家禮法,他都不是那麼在意——忠君之心就更加不用說了。他是純粹因為張四維這個仇人如鯁在喉,這才不得不緊跟張居正的步伐。可是,金寶終究是自幼在學校偷聽的聖賢書,跟的老師更是一個比一個厲害,許國這種翰林院非常知名的學士,在講授經史的同時,也在潛移默化中灌輸那些禮法。所以,他想想就不費那個勁了。
“你想好了,情分不在於外在,而在乎於心,我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但你好容易才考中這麼一個舉人……”
“爹!”
看到金寶那張不想繼續再繼續這個話題的臉,汪孚林頓時有些悻悻然。他從來就不是個君子,奈何他敬重的長輩同輩,他親眼看著長大的晚輩,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