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汪孚林自己可以摘乾淨,卻可以把他們一把火全都給燒乾淨了。於是,心裡發苦的他只得討饒道:“汪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還請您高抬貴手,饒一條狗命。不管是您想讓小的做什麼,小的都可以做,只求千萬放小的一條活路。”
“誰的主意?”
儘管只是這簡簡單單四個字,陳梁卻陷入了沉默。可是,看到汪孚林抱手而立,滿臉無所謂的樣子,他想到自己很可能被棄若敝屣的下場,最後還是把心一橫道:“小的只知道,是北鎮撫司理刑百戶郭爺親自吩咐下來的,那個婦人前兩次和小的對上了暗號,約定第三次傳遞訊息,可沒想到……”
“呵,沒想到卻栽在我妹妹手裡。”汪孚林輕蔑地挑了挑眉,不屑一顧地說道,“本以為北鎮撫司中全都是老手,沒想到竟然這麼不專業。”
對於不專業這三個字的評價,陳梁臉色抽搐了一下,心中簡直是瘋狂腹誹。
錦衣衛自從嘉靖年間陸炳在時達到了最頂峰之後,接下去就處處被東廠壓制,也就只敢在平民百姓面前耀武揚威,在文官面前簡直是如同小媳婦。要不是如此,那些手藝最精的怎麼會全都一個個老死,要他這種手生的來做這種事?可事已至此,他可不敢和素有嘴仗天下無雙美名的汪孚林鬥嘴皮子,擠出一絲笑容後就眼巴巴地說道:“汪爺,我真的就只知道這麼多。我在北鎮撫司不過是區區小旗而已……”
“很好。”汪孚林突然蹲下身,卻是手法迅疾無倫地往陳梁嘴裡塞了一團手絹,見其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他就拍拍手站起身來,“現在,讓我問一問你剛剛提到的上司,北鎮撫司理刑百戶郭寶。順便說一句,我對郭家的人說,郭百戶和你在一起。對你家的人說,你和郭百戶在一起。至少今夜,你們倆在我手裡的訊息應該傳不出去,所以你不用奢望錦衣衛那邊會獲知訊息來救你們。又或者說,你們最好求滿天神佛不要讓事情往那方面發展。”
“因為,我派了人在大紗帽衚衕張大學士府附近守著,若有萬一,就直接捅到元輔面前了,今夜他正好在家。來人,把他拖出去!”
滿京城的人,不論官民百姓,全都小看汪孚林了!
這是郭寶之前被人用破布堵了嘴,而後還嚴嚴實實用布條纏了幾遍,這會兒又聽到汪孚林和陳梁一番對話之後,他唯一的感受。
他對汪孚林自然要比郭寶對汪孚林熟稔得多。除卻之前三法司重審汪孚林秦一鳴揭開蓋子的那場大案之外,此後理刑時,他也和汪孚林見過好幾次。更不要說,他曾經受劉守有之命,扮成汪府的老家奴,和汪孚林在一家小館子見過一面。此時此刻,他比一上來先色厲內荏亮身份,而後喝止不成就連聲求饒的陳梁要顯得鎮定得多。
“汪爺,我若是說出此事前因後果來,你預備如何?若是說出來,我卻活不了,那橫豎一個死,說不說還有什麼區別?”
“那要看你說什麼。能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該知道我的性子,我這個人,真正被惹毛的時候,絕對不惜把事情鬧得最大,所以你最好不要想著胡言亂語誆騙我。我知道你不過是聽命行事,所以我也不是不能對你的行為多幾分理解。”
你這個瘋子要是真理解,又怎麼敢讓人綁了我和陳梁這兩個錦衣衛的人!
郭寶使勁吸了一口氣,這才低聲說道:“是緹帥劉都督的吩咐,我也不知道,劉都督怎麼會想到要派人潛入汪爺您家中。這是真話,我一字一句都不敢有假,否則讓我死後下阿鼻地獄,家中兒女代代為奴為娼!”
雖說很多人都拿賭咒發誓當成家常便飯,但汪孚林深知,這年頭的人比後世的人要迷信一些,所以這賭咒還是有點效力的。而探聽到是劉守有的命令,背後有沒有馮保的因素還不能確定,他就微微眯起了眼睛,隨即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