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地說:“他認得你,你卻不見得認識他,到底他是怎麼截住你的?更何況,以你吃了那次大虧後就小心謹慎的秉性,總不至於他一說你就信?”
“這……我當時其實是不大相信的,不過何先生在東南名聲很大,他一出劍,和公子的路數如出一轍,又說出了呂公子的事,我這才信了。”劉勃縮了縮腦袋,沒敢說自己出言不遜,結果面對那麼一個看似乾瘦的老頭兒,一劍就被對方架在了脖子上,那狼狽樣就別提了。見汪孚林果然不再追問,如釋重負的他瞅了一眼身後那馬車,就小聲問道,“公子之前的馬匹是寄存在哪的,我駕車送您回崇國寺,再去車馬行還了這馬匹吧?”
“也好。”
當汪孚林揣著重重心事回到汪府的時候,悄然下車的何心隱也和兩個健僕會合,找到了外城騾馬市旁邊的打劫巷。如果陳炳昌在這裡,一定會驚訝得叫出聲來,因為,這正是謝廷傑在外城的宅邸。他從後門進去之後,直接來到了謝廷傑的書房,開門見山地問道:“你今天去崇國寺是見汪孚林?”
雖說源出同門,但謝廷傑一聽到這話,還是眉頭一挑,以為何心隱竟然在監視自己,自然心中大為不悅。可還不等他說話,何心隱就將今日同樣去找汪孚林的經過大略解說了一遍,當然絕口不提此次進京的真實目的。得知竟然是衝著同一個人去的,謝廷傑心下稍安,可到底汪孚林在姚少師影堂中的那番話讓他耿耿於懷,他少不得透露了今日一些談話細節,誰知道卻被何心隱直截了當嘲諷了回來。
“你找汪孚林想讓他維護那些清流君子?那不是與虎謀皮?誰不知道這些人就是瞧不慣這個看不慣那個,除了長著上下一副嘴皮子,其餘的事情常常做一件砸一件,更何況汪孚林在這些人手上,又不是吃了一兩次虧。他讓你找申時行和許國這樣的人沒說錯,你要是去找王錫爵,說不定人家轉頭就告病請辭,你還得白忙活一場。好了,今次我跟著你上京,也偏勞你不少,所幸之前一直只扮做老僕,應當少人得知。接下來我要做的事不想連累你,今天便和你道一聲別。日後有無再見之日,全憑緣分,告辭。”
“呃,夫山先生!”
謝廷傑見何心隱拱拱手後轉身就走,忍不住叫了一聲,卻只見對方腳下絲毫不停留,竟是徑直消失在門外,他不由氣得一跺腳,心裡實在是惱火。心學弟子雖多,但政(三)見(觀)不同,在朝的如此,在野的還是如此,否則若能擰在一起,那是一股多大的力量?可想歸想,他也知道實在是不大可能,因此氣惱過後,也顧不上何心隱了,而是再次匆匆出門,打算去拜會一下其餘親朋故舊。
畢竟,才不到四十的他怎能甘心就在光祿少卿這種說不上得力的位子上一直沉寂下去?
而當汪孚林回到家中時,直奔正房咕嘟咕嘟灌了一氣茶水,正要對小北說起今日見到何心隱的事,小北卻搶在他前頭說道:“徐爵那邊,嚴媽媽發現他新收了一房小妾,人是皇上身邊心腹張鯨的侄女。據說,張鯨想要藉此巴結徐爵,希望說動馮公公,躋身司禮監。”
汪孚林一下子把別的事情暫且拋在了腦後,若有所思地問道:“你覺得,此事馮保可知道?”
“應該是知道的吧?”小北不大確定地說,見汪孚林開始摩挲起了下巴,她想了想,便認真地說,“不過我覺得徐爵這種人,肯定會稟報一些,藏下一些,絕對不會都說實話的。”
“娘子說得對。”汪孚林頓時笑了起來,旋即輕輕一擊掌道,“元輔一走,群魔亂舞,連宮裡珍藏的清明上河圖都有人染指,看來我得弄出點動靜,投石問路才行,一會我去見程乃軒。你聽我說,今天我正巧見到了何夫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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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二章 煽風點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