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他對自己的記性一貫很有自信,確定自己絕對沒有見過對方,連一個照面都沒打過。見人竟然略一停頓,直接朝自己走了過來,他就帶著幾分強硬分開身邊包裹著的那些喋喋不休之人,也順勢來到了那老者面前。
“可是都察院廣東道掌道御史汪侍御?”
“正是。恕我眼拙,老大人是……”
見汪孚林不在意自己一身樸素,又是坐著二人抬的青布小轎來此,竟然出口便稱老大人,老者不禁微微一笑,隨即才開口說道:“老夫南京左僉都御史王紹芳。”
如果只是王紹芳三個字,汪孚林肯定會頭痛。邵芳他認識,已經死了,可王紹芳是誰?但如果加上左僉都御史這個抬頭,他要是再不知道對方是誰,那就真的枉在都察院呆了幾個月!歷來掛著右僉都御史,右副都御史這些頭銜的,大多是各地督撫,但南京右僉都御史剛剛因功擢升為左僉都御史,掌南京都察院事,因為擢升為右都御史的張居正同鄉,前戶部侍郎李幼滋還沒去上任!而這位左僉都御史正是號稱史上最得張居正信賴的心腹,王篆王紹芳!
“原來是王部院,下官失禮了。”雖說對方管著南京都察院,現在還不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但汪孚林深知陳瓚年老,王篆天知道將來會不會成為頂頭上司,此刻對方對自己的態度又顯然很不錯,他無論是出於晚輩還是下官的態度,自然不吝恭敬一些,少不得又舉手一揖,“王部院是要求見首輔大人?”
“只是剛回京,過來看看。”王篆看了一眼依舊門庭若市的大紗帽衚衕,若有所思地說,“首輔大人見客否?”
一旁那些官員沒想到剛剛瞧不起的窮酸老頭兒竟然是南京左僉都御史王篆,正兒八經的正四品高官——而這種正四品高官雖說看似還比布政使按察使品級低,卻是兩京序列,和地方官序列截然不同——一時間都有些惴惴然。可聽到王篆問了這麼一件他們本來就最想知道的事,本待散開的人也不禁豎起了耳朵。
“我是特意來見張二公子的。據二公子說,首輔大人自從聞喪之日便搬進了書房,最初三日不食,這些天也少進飲食,更不用說見外客了。”這些話自然是對其他那些官員說的,見眾人失望散去,汪孚林這才對王篆開口說道,“王部院既然剛來京城,不妨先見張二公子如何?”
見汪孚林對自己眨了眨眼睛,王篆若有所思,當即微笑稱好。他畢竟常年任外官,就算和張居正也偶有書信往來,卻沒有自信張府門房就一定認識自己,會放自己進去。因此,眼見汪孚林非常妥帖地親自去對門房交待,對方很快通報之後折返回來引他進門,他忍不住再次看了汪孚林一眼,見其拱了拱手後上馬離開,這才跨進了張府大門。
當見到張嗣修時,聽到張嗣修一聲客客氣氣的王部院,王篆方才收起了心頭思量,先請屏退左右。緊跟著,他才沉聲說道:“我進京已經有幾天了,趁機在四處轉了轉,雖聽說皇上下詔奪情,但朝中暗流湧動,似乎有人在暗中鼓動清流,只怕會有變故。你如今已經是都察院編修,此事務必轉告首輔大人。我述職之後,不能在京師多耽擱,要立刻回南京去,因首輔大人喪服在身,我只怕是來不及再見首輔大人了。”
剛剛汪孚林才提過這麼一回,如今王篆也說得和汪孚林差不離,張嗣修登時面露訝然。然而,看到王篆微微一點頭,竟是立時就要走,想到張居正這段日子悲慟之餘,卻還要謀求奪情,不能回鄉奔喪,他突然鬼使神差地攔住了王篆。
“王部院可願意見父親一面?”
PS:第二更(未完待續。)
第八零六章 反目
汪孚林壓根沒想到,如今這會兒的王篆雖說因為清正能幹而頗有名氣,但畢竟天底下掛著左右僉都御史這種銜頭的督撫一大把,王篆也只是張居正任上提拔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