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西北那邊的口音!”
西北?難道是王崇古又或者張四維?他孃的這些晉黨真會耍陰的!明明可以直接和自己說的事,卻要透過給錢讓一個娘們辦事來達成目的,分明是又想成事,又不想沾上半點髒水!
遊七看著伏跪在床上的胡氏,沉吟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留下她。畢竟,如果真是張四維王崇古派人與她接觸,留著也是一個見證,貿貿然滅口反而給自己惹麻煩。只不過,從胡氏口中透露出來的吏部尚書張瀚這個名字,卻讓他怦然心動。
跟了張居正這麼多年的他怎會不知道,如今這個六部之首號稱天官的大佬,一直對沒威信耿耿於懷?當然,在此之前,他總得給張瀚先提供一點理由,比如說,他預先讓人造點關於汪孚林的傳言,當初人可是自己說,絕不去都察院的!
吏部尚書張瀚的宅邸位於京城西城澄清坊頭條衚衕,就一個吏部尚書的宅邸來說,著實不算大。而且,以六部尚書之首,堂堂天官冢宰的家來說,門口也不夠熱鬧。儘管他看似掌管著銓選的大權,但就因為廷推的時候以末位入選,多年來又是凡事仰張居正鼻息,以至於他這個吏部尚書在六部尚書中從來就不算是強勢的。
這一天,當張瀚的轎子照舊從頭條衚衕抬出去的時候,坐在四人抬大轎中的他便在腦海中不知道第幾次轉動著一個問題——他的年紀比張居正大那麼多,旁人卻只將他視作為張居正的附庸。南北兩京那麼多京官的職司,他這個吏部尚書能夠做主的又有幾個?位卑權重的科道言官,他能影響的又有幾人?
他是這輩子做個猶如提線木偶一般的吏部尚書就知足了?
“到底還是當年沒把握住機會……”
張瀚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想到了嘉靖十四年自己金榜題名,高中二甲進士的情景。那一年四月的館選,三十出頭的嘉靖皇帝親自蒞臨文華殿出題選拔,可他卻偏偏沒能透過。那一屆的庶吉士中,最終出過一位很有名,任期卻很短的閣老,那就是敢和高拱打架的趙貞吉,餘者多數都在嚴嵩的排擠下鬱郁不得志。而與庶吉士失之交臂的他,又因為從來沒有一天進過翰林院,也只能把一部尚書當成目標。
大明朝的內閣制度遠遠比六部來得晚,起自於做不到太祖朱元璋那麼勤政的明成祖朱棣,最初只不過是一個秘書機構,歷經洪熙和宣德兩朝,這才漸漸真正制度化,甚至有了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規矩。
在大多數情況下,內閣和六部是兩套晉升體系。前者更多時候都是直接從翰林院起家,歷經庶吉士、編修、詹事府,成為天子身邊的講讀官,然後再一舉入閣。而後者則往往從外放縣令開始起步,歷經多任封疆大吏,以軍功又或者政績躋身尚書。在嘉靖之前,這種分別尤其突出,除卻王文、焦芳、楊一清等寥寥幾人,內閣和六部兩大體系很少混淆。
但到了嘉靖年間,隨著桂萼、夏言這些不是庶吉士出身,卻可以放到翰林院去鍍鍍金,然後簡拔入閣的官員不斷湧現,原有的內閣壁壘也就被打破得差不多了。可是,張瀚畢竟已經是吏部尚書了,怎也不可能去翰林院再掛個掌院學士,張居正也不會容許。再加上一想到如今內閣張居正以下還有呂調陽和張四維兩人,他哪怕入閣也要屈居最後,還不如這個如同張居正算盤珠子點撥一下才能動的吏部尚書,他那熱炭團的心思就冷了下來。
“可要立威立信,又從何而來?”
啪——
“什麼人!”
轎子中正在沉思的張瀚一下子被驚醒了過來,聽到外間護衛和轎伕們嚷嚷聲一片,他一下子擰緊眉頭,心想莫非有人行刺,可緊跟著就自嘲地笑了。滿京城那麼多達官顯貴,他這個吏部尚書看著尊貴,其實能排老幾,怎會有人不長眼睛到來行刺他?果然,一陣紛亂過後,轎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