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汪孚林沒按壓幾下,就聽得地上躺著的周叢文突然呻吟了一聲。
“醒了!竟然醒了!”儘管早就過了大驚小怪的年紀,但眼見一個好端端的人倒在面前氣息奄奄,又眼見這氣息奄奄的人竟然真的再次醒來,一群外簾官們頓時大呼小叫了起來。
正在胸外按壓的汪孚林聽到這動靜,再側頭去看時,他發現周叢文確實眼睛微微張開,彷彿有了點意識,卻不敢貿貿然停下動作,只是張口問道:“人呢,那麼多號軍,那麼多差役,就沒有一個粗通醫術的?”
“來了,來了,廚房幫廚的一個廚子說懂點針灸!”
聽到這嚷嚷,汪孚林有些狐疑地抬起頭來,卻赫然發現被一個差役一溜小跑拉進屋子的矮胖子年輕人,赫然就是昨天在丹桂裡見過的,讓他幫忙掛什麼高中符的人!這一打照面,他把對方認了出來,對方也把他給認了出來,和他的狐疑相比,那人在震驚過後,立時露出了一絲慌亂。
瞥見周叢文的眼睛已經睜開了一小半,只是氣息依舊微弱,汪孚林只能暫且不管這些,竭力再繼續了一輪胸外按壓加人工呼吸,又再次到頸側試了試脈搏,發現遠比之前有所好轉,他這才對那矮胖年輕人說:“周觀察十有**是心疾復發,你這針灸能治?”
“小的可以試試。”那矮胖年輕人不安地掃了一眼汪孚林那一身官服,小心翼翼地說道,“小的家裡姑母當年就有心疾,這針術就是一個好心的遊方大夫教的……”
“廢話少說,試試。”
汪孚林騰出位子,可要站起身時卻雙腿一軟。整個人險些癱倒。畢竟,這種急救本來對於非專業人士就非常吃力,每分鐘至少一百下不是說著玩玩的,而且力道不夠深度不到就完全沒用,所以他給韓守約反反覆覆做過五輪示範,這才勉強讓其上來接替了兩輪。自己接下來又是五輪,就這還是沒辦法的辦法。總算運氣好,人竟然真的甦醒了。就在他眼看快坐到地上的時候,一旁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攙扶了他一把。
側頭一瞧發現是供給官段府丞,他就謝了一聲,等踉蹌後退到一張椅子上坐下,他接過段府丞遞來的手帕擦了一把油膩膩的額頭,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這時候,他就聽到段府丞問道:“小汪巡按剛剛用的是什麼手法?”
“鄉下游方大夫那兒學的。說是能對付心疾,天知道管不管用,我那時候也沒想這麼多。如果管用,那就是周觀察運氣好,誰讓關鍵時刻大夫竟然自己都病倒了?”汪孚林本想說從澳門那些洋和尚那學的,可他早忘了心肺復甦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乾脆也同樣含含糊糊推到了鄉下大夫的身上。可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看向了那矮胖年輕人。要說能讓兩個大夫突然發生上吐下瀉的。食物有問題的可能性最大,而且此人正好自稱會治療心疾的針灸術。莫非這傢伙有什麼嫌疑?
他只往矮胖年輕人那看了一眼,就被那插在周康身上的一根根銀針給鎮住了。要說他這第二世人生也已經有六年多了,可對針灸的恐懼依舊一如從前,尤其是看這密密麻麻一堆針,他更是有些渾身痠疼的感覺。儘管心中疑慮仍在,他還是馬上把目光移開到了一旁。這才發現眼下自己才是目光的焦點。除卻周康那明顯帶著審視的眼神之外,其餘人看他的眼神中分明流露出了一點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東西。
“小的這還有一顆說是能治心疾的丸子。”矮胖年輕人在針灸過一陣子之後,他便抬起頭來問詢了一聲,顯然是要討個主意。當其他人齊齊看向汪孚林時,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看向了這位見過一面的熟人。
汪孚林這次卻不好越俎代庖了,畢竟這個臨時拉來的大夫有些可疑。他走向已經顯然有些意識的周叢文身邊,直截了當的問道:“周觀察,之前我用法子急救那是出於無奈,現在你自己決定吧,這藥吃不吃?兩個大夫還在後頭上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