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完事,就算考中進士,也是幾錠不要錢的寶鈔,除了狀元,其餘的人連朝服都要自己去做,朝廷是不給置裝的。所以,與其要不可能給的東西,不如要實惠點的。比如御酒。又或者可以傳給子孫後人,作為炫耀之資的。比如說書。當然,司禮監經廠印製的書質量有好有壞,但我想,馮公公也應該能夠體恤你們忠勇,拿出那些好的刻本來賞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哪怕之前心裡有些疙瘩的。此時此刻也終於心意平了。
“至於鍾南風和沈虎這兩位死難的,朝廷會旌表義士。老鍾就葬在遼東了,這樣每年都能得些祭祀,沈虎這一旌表,家裡和沈家全都有益。至於什麼賞賜官職之類的。沒等皇上說出口,我就岔過去了。你們別怪我,斬首數十級的功勳當然不止值那些東西,世襲的軍職是應該的,但如李大帥這樣的,昔日也差點因為沒錢,不能到京師襲封,所以眼前苦苦追求這個,不如留一個不求恩賞的印象,等到異日故事傳出去,書印出來,人人知道你們的功績,朝堂上那些大佬們鬆了口,再徐徐謀劃軍職之類實惠的東西。”
沈懋學心中震動,不得不承認汪孚林的考慮確實周全。可還不等他也幫忙勸慰一下所得和付出不成比例的眾人,卻只聽汪孚林又開口說道:“各位,朝廷對於賞賜軍伍向來是有定例的,但你們有的早就不在軍伍了,有的根本就沒在軍伍呆過。這次的事情,歸根結底是我招惹來的,而最大的好處,也很有可能是我來拿。既然如此,總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你們也知道,我別的沒有,就有那麼點閒錢,就拿出來貼補大家。”
不等有人反對,汪孚林就伸手壓了壓:“這是補償,是心意,不能算是撫卹,更不能說是賞賜,所以各位不要拒絕。之前輕傷的,每人五百兩,重傷落下殘疾的,每人一千兩,英勇戰死的沈虎兄弟另外多加五百兩,贍養他的家人老小,沈兄,士弘,那是你們沈家的人,但這是我的心意。老鍾之前就和我說過,家裡沒什麼人了,我會用他的名義拿一千五百兩銀子在杭州開個善堂,收養棄嬰,也算是行善積德。”
此時此刻,饒是起初心底有那麼一丁點不舒服的人,也無不覺得這一番安排已經是非常周到了。所以,當汪孚林囑咐,這都察院的事情八字沒一撇,其實他壓根不想去,還請千萬別宣揚,眾人想都不想就答應了。沈有容也很想站出來說些什麼,可他在沈家只是晚輩,這會兒急得臉色通紅,卻又不敢去催沈懋學,卻沒想到汪孚林又看向了他。
“士弘你風華正茂,卻險些葬身關外,幸好遼東巡撫張學顏顯然很看重你。但這件事要他去操作,我不好貿貿然去提。沈家乃是宣城名門,我再拿錢砸人就變成淺薄了。這樣,回頭你跟著你叔父先回去完婚,準備應天武舉,你相信我,其他的事情一定會給你安排妥帖。”
“汪大哥,我真的不是在乎這個。”
沈有容頓時更急了,可話一出口,他就發現手裡被叔父沈懋學塞了一個酒杯:“好了,喝酒,別說這麼多。”
緊跟著,汪孚林一手提著酒壺。一個個杯子斟滿,隨即塞進一個個人的手中。當一個酒壺空了,侍立一旁的金寶和秋楓連忙適時上前換一個,就這樣一圈走下來,汪孚林給所有人都斟滿了酒,就連今天完全是來蹭吃喝的小客棧掌櫃和夥計父子也不例外。而小北和葉小胖姐弟站在角落中。看著汪孚林和眾人推杯換盞,不一會兒臉上就露出了酡紅,葉小胖不禁側頭看了看姐姐。
“二姐,你不是和他們一塊去過遼東嗎?幹嘛不過去?”
“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是現在,現在我一個女人過去,他們喝不痛快。”小北聳了聳肩,隨即拽起葉小胖就鑽進廚房去了,不多時。外頭人就聽到了一聲吆喝。
“烤鴨來囉!”
隨著熱氣騰騰剛剛切好的幾隻烤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