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相應開銷的問題,如今還暫且署理歙縣令的葉大炮少不得要去和府衙接洽。這天,他帶著汪孚林去府衙見徽州知府姚輝祖的時候,剛巧看到姚輝祖送人出來,他方才頭一次見到新任捕盜同知高敏正。
姚輝祖笑著給兩人引介了一下,葉鈞耀倒沒放在心上,跟在他後頭的汪孚林卻發現,這位高同知態度不冷不熱,可告辭離開的時候,卻用某種非常森冷的目光掃了葉鈞耀一眼。因此,等到姚輝祖先進了三堂,他一把拽住要跟進去的葉鈞耀,低聲問道:“縣尊和這位高同知第一次見?”
“這個嘛,好像確實是第一次見。”葉鈞耀有些不太確定,繼而狐疑地問道,“你問這個幹嗎?”
“我總覺得這傢伙好像對縣尊格外關注,眼神似乎還有點敵意。”汪孚林想了想,隨即乾脆說道,“這樣,縣尊先去見府尊,反正我在與不在不打緊,我找個人打聽一下這位高同知的情況。”
葉鈞耀想了想之後,就答應了。他今天來找姚輝祖,正是為了商量這徽寧道的官衙。因為分巡道沒有三班六房的配置,也不需要大堂二堂三堂這許多建築,他初步打算把徽寧道的新衙門設在府城的通文坊,用一座時日依舊的淫祠作為底子,然後加以翻修,如此可以最大限度地省錢。至於其他開銷,他則向姚輝祖提出,把歙縣預備倉的存糧在開春糧價最高的時候賣掉三千石,秋收補齊,如此騰挪出一筆銀子來,不用攤派到其他五縣,也不用府衙公費。
儘管要擔負連帶責任,可葉鈞耀之前就這麼幹過,預備倉那些糧食還是他自己從無到有一手積攢起來的,而且不要用錢這四個字,朝廷無疑喜聞樂見,徽州府衙以及下頭各縣就更加如釋重負了,所以姚輝祖想想自己任期還長,最終在葉鈞耀拿來請示的正式文書上簽字畫押。當然,他也少不得再三提醒注意風險,葉鈞耀自是慨然答應,等出了三堂就看見汪孚林面色不善地等在外面。
“縣尊您真是好記性。”見葉大炮滿臉不解,汪孚林頓時又好氣又好笑,“這位高同知可是您的同年,一樣在三甲!”
“一科進士動輒兩三百,我怎會記得這麼多!”葉大炮頓時惱羞成怒了,板著臉說道,“你以為瓊林宴以及拜會座師那種場合,能認得清楚多少同年?記幾個名次高的名聲響的那就不錯了,你有本事你自己中了進士之後試試看!”
汪孚林這才意識到自己想當然了,不好意思地乾咳一聲,等到隨葉大炮一路往外走,他方才低聲嘟囔道:“這位高同知據說曾任蘇州府推官,在任上把格老大一夥人打擊到無法存身,就連蘇州府那些赫赫有名的打行看到他都發怵,所以功勳不小,是新任徽寧道的有力爭奪者,結果卻敗在縣尊你手下。”
這一次,葉鈞耀方才為之愕然。他回頭看了汪孚林一眼,最終低聲說道:“上轎子說話!”
葉鈞耀的官轎汪孚林是最不喜歡坐的,晃晃悠悠簡直能讓不暈車暈船的他暈轎,可眼下汪孚林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等到出了府衙上轎,他就原原本本地說道:“這些訊息我是從府衙王捕頭那裡探聽來的,高同知當初上任蘇州府推官比縣尊還要早半年,政績斐然,本來有訊息說他會調任都察院監察御史的,但因為有人認為他和首揆高閣老同是新鄭人,說不定是同族,高閣老卻又嘉賞其捕盜之能,打算超遷其為分巡道,結果縣尊半路殺了出來。”
“這全都是你從小小一個王捕頭嘴裡探聽出來的?”葉鈞耀眉頭緊皺,覺得很不可思議,“他怎會知道得這麼詳細?”
“因為高同知下頭有個隨從是大嘴巴。”汪孚林哂然一笑,見葉大炮滿臉不信,他就聳了聳肩,“只不過是真的大嘴巴還是假的大嘴巴,那就不得而知了。總而言之,人家不怕縣尊你知道,是你搶了他的美缺,而且還把他推到了捕盜同知這麼一個爛缺上。或者說,他生怕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