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舌的表情,趕緊跟上了一行人。等到了地方,她見汪二孃和汪小妹雙雙下轎,臉上都有些說不出的疲憊,她少不得上前安慰了兩人,又拍胸脯表示立刻幫忙去打探自家老爺和汪小秀才到底在搗鼓什麼,隨即就拉著葉小胖一溜煙閃進了知縣官廨。
見柯先生和方先生一直都在若有所思地盯著小北,李師爺想到之前蘇夫人還帶著她來過鬆明山,不禁有些奇怪兩人的態度。可在這時候,就只聽戚良突然出聲說道:“二位先生一直盯著剛剛這位姑娘看,是覺得她眼熟嗎?”
此話一出,柯先生頓時和方先生對視了一眼。這時候,性子懶散的方先生打了個呵欠,笑眯眯地說:“秀色可餐嘛,多看兩眼有什麼奇怪?”
上次在松明山村就已經發現了,這丫頭依稀像一位故人……可這位故人已經西辭黃鶴樓,再也回不來了!
戚良當初默許那些老卒和小北過招,便是因為覺得她有點像一位從前見過的故人,聽到方先生顧左右而言他,他也不追問,一點頭就表示自己先回去,拱了拱手告辭。
“還是不當官的好。”這次開口的則是柯先生,感嘆過後,他突然意興闌珊地搖了搖頭。
李師爺不太明白這兩位長輩怎會突然有如此感慨,暗暗記在心裡後,便邀請兩人進了知縣官廨。叫了個小廝一問,他們便得知,這會兒正是縣衙一日三堂的晚堂時分,而葉縣尊正在料理的是幾樁詞訟。這些詞訟不是別的,恰是狀告竦川汪氏從族人到僕役等人各種枉法事的案子,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偏偏讓人不勝其煩。連日以來不止歙縣這邊詞訟量突然大增。就連其他五縣衙門以及徽州府衙。也同樣是各種小案子不斷。
顯然是五縣鄉宦和汪尚寧已經開始對掐。問題是這種對掐實在很沒技術含量。
角門之後,汪孚林聽著大堂上那乏味的陳情以及各種辯解,簡直無聊得有些想打呵欠。
什麼竦川汪氏族人挪移田界,多佔了幾分地;什麼管事強納佃戶之女為妾,如今已有三年;什麼欺行霸市,不許佃農轉佃別家的土地;什麼強行定田租,荒年也不肯蠲免,以至於逼得父親病死……絕不是他沒有同情心。不同情某些人的悲慘遭遇,更不是他不想趁機把竦川汪氏的名聲徹底搞臭,而是他並非剛穿越那會兒的吳下阿蒙了。
有兩個資深小吏劉會和吳司吏在,對於各種文書事務以及官司貓膩,他都能有個大概的判斷。更何況,吳司吏剛剛還貼心地給他送來了案卷說明,就差沒直接告訴他這是沒事找事?還好他當初在看完兩版徽州府志後,又粗粗翻過大明律,以及朱元璋的《教民榜文》、《大誥》等各種律法之外的刑事法規。
這些鄉宦還真會柿子挑軟的捏,當初對他的時候是什麼陰招都來。現在輪到自己掐的時候,就上這種雞毛蒜皮的東西噁心人!
當下。他便對身邊一個小廝說道:“去縣尊書房,把教民榜文給我找出來。”
那小廝立刻拔腿就往後頭跑。然而,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後頭卻還跟著李師爺和柯先生方先生。汪孚林比兩人早出發一個半時辰,可一回來就被葉縣尊拉到書房裡絮絮叨叨地說趕明兒召見所有里長時需要做的準備,再接下來就是這裡的乏味詞訟,所以他此刻對於追來的眾人也只能打起精神拱了拱手算是招呼,隨即就趕緊接過了書。
作為地方官,大明律、大誥、教民榜文,這三者在明初是所有官員必備。雖說後兩者中那些法外酷刑如今是廢除不用了,很多條文也被束之高閣,形同廢棄,可地方官真要用的時候,還是可以把這些搬出來,作為理論依據,就好比他現在這樣。他快速翻著這厚厚一本書,總算是找到了自己依稀記得的那一條,當即用指甲在那一段上頭掐了個痕跡,這才對旁邊的小廝說:“送上去,給縣尊看。”
葉鈞耀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