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迸出來這四個字,霍然站起身來,“上次姐和小北姐回歙縣的時候,提到的那位十九哥,他不是自稱從前在鄞縣衙門給陳縣尊當過師爺嗎?呸,那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當我們人在外地不知道。就好比汪大哥你這麼厲害,爹也不能聘你當師爺,因為你是歙縣本地人。咱們葉家是寧波本地人,怎麼給陳縣尊當師爺?他就是個訟棍,娘之前斷了他去給爹當師爺的念想,說不定他趁機報復,唆使我那些伯父告狀!”
葉小胖不錯啊,這邏輯推理挺棒的!
想到這裡,汪孚林拍拍屁股站起身來,對著葉小胖勾了勾手指,等到人立刻知機地湊上前來,他就低聲問道:“外頭認識你的人多不多?”
“我在寧波的時候又不太出門。”葉小胖翻了個白眼,繼而沒好氣地說道,“自從小時候那回險些被人拐了,爹孃還有姐姐都把我當小孩子似的。再說了,我都兩三年沒回過寧波了,個頭長了好多,肯定沒人能認出我來!”
是因為你這兩三年又長胖了一圈吧?
汪孚林心裡這麼想,臉上卻笑眯眯地說道:“既然別人覺得咱們沒用,那咱們就做出點成績讓人看看如何?你帶路,我們去鄞縣衙門轉轉。”
葉小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下來。他剛剛只是竭盡所能猜測一下,也很想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鄞縣衙門所在之地和汪孚林想象之中有些不太一樣,無論是歙縣衙門、徽州府衙又或者杭州府衙,全都在府城又或者縣城的核心地帶,然而,鄞縣衙門卻在寧波城的西城。據說。當年倭寇肆虐最烈的時候。原本那座衙門被城裡的內奸燒了。原本的地方就改造了一座廟,縣衙搬到了這裡。汪孚林在路上就聽葉小胖津津樂道著種種八卦,其中甚至包括鄞縣衙門鬧鬼這種很不靠譜的傳言,聽得他身後兩個鏢師都忍俊不禁。
作為一個外鄉人,汪孚林當然不會貿貿然走到縣衙門前去打探什麼,只是遠遠地繞一圈。可即便如此,見他張望,仍然有個身穿青綢直裰。一臉書卷氣的讀書人迎了上來:“這位小官人是來衙門辦事的?若是到戶房辦契書,我可以幫忙代辦,保證收費最少,效率最快。若是要打官司,我可以代寫狀紙,而且這鄞縣衙門的放告日可不一定就是三六九,旁人很容易撲空的。若是其他瑣事,我也都可以幫忙……”
聽這人滔滔不絕就是一大堆,汪孚林頓時大為驚異。自己也算是沒少和衙門打過交道,就連杭州似乎也沒有這樣招攬生意的人。這寧波府的衙門好生“先進”啊!他給了要說話的葉小胖一個阻止的眼神,隨即故意抄著外地口音說:“若是打官司。怎麼收錢?”
那青衫讀書人原本只是瞅著汪孚林看衙門那眼神,覺得他像是有事過來辦的人,這會兒聽到對方果然有意打官司,他登時精神大振,立刻噼裡啪啦就開始報價。寫狀紙多少錢,幫忙疏通戶房和刑房多少錢,然後是析產多少,分家多少,人命多少……總而言之一句話,和現代律師有各種各樣的報價一樣,這位號稱資深的狀師,也就是俗稱的訟棍,同樣是分門別類明碼標價。到最後,汪孚林手中扇子啪的一合,笑眯眯問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話。
“尊駕說了這麼多,還沒自報家門。另外,你從前打過的分家官司,輸贏如何?”
“在下毛鳳儀,剛剛確實疏忽了。至於我打過的分家官司,那自然是穩贏的。”
自報家門的青衫讀書人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了一個冷嘲熱諷的聲音:“毛相公你省省吧,你雖說是個秀才,可平常也就頂多幫人家辦一下契書,弄兩樁討債官司,這分產的官司什麼時候輪得到你打?葉家那個葉十九仗著家裡背景雄厚,這寧波府所有的爭產官司幾乎全都他一個人包了。這次葉家的官司更是如此,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竟然幫葉家嫡支的老大老二老三告老四,也不想想葉四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