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既然到萬松書院來,想來他應該平安無事,倒讓我白擔心了一場。”
金寶登時愣住了。他雖然性格淳樸,但這並不意味著遲鈍,畢竟,能夠過目不忘甚至過耳不忘的記性,以及強大的理解能力擺在那兒。他敏銳地注意到了張泰徵這話很不對勁。因此幾乎不假思索地反問道:“張公子從哪聽到我爹是因故落水?那浮香坊上的頭牌柳如鈺色誘我爹不成便推他落水,此事有很多人聽到他呼救,很多人看到朱主事的人把他從水裡救上來,怎會有人如此顛倒黑白?”
秋楓比金寶的反應還要更快些,可正在琢磨該怎麼說,金寶就直截了當開炮了,他登時心頭一樂。瞥見張泰徵的臉色彷彿黑了一下,他就一本正經地說道:“寶哥說得沒錯,不知道張公子是從哪兒聽到的這種說法?我二人今日隨二位先生出來,還是小官人一再催促。再加上早已和二位先生約好,不能爽約。他如今因為感染風寒正臥床靜養,哪裡是平安無事。只希望官府能夠明斷是非,還小官人一個公道!”
此時此刻,張泰徵左右那十幾個萬松書院學生全都用吃驚的目光看了過來。有不明所以思量這倆孩子誰家的;但也有腦袋活絡反應快的,已經分辨出了其中端倪。剎那之間沒人隨便亂插話,甚至還有跟屁蟲在悄悄打量剛剛被眾星拱月的張泰徵如何反應。
張泰徵出身豪門又有個好爹,因此哪怕只是到萬松書院訪友也得到了眾星拱月的待遇,應該不會被倆孩子問得噎住吧?
當初西泠橋畔吃飯的時候,金寶和秋楓要多老實有多老實,幾乎從頭到尾沒插過嘴,張泰徵自然而然以為那不過是汪孚林養在身邊刷名聲的,此刻陡然遭到預料之外的凌厲反擊,他方才意識到自己再次大錯特錯了。他掩飾住了自己的狼狽,歉意地笑道:“我確實只是道聽途說,早知道如此就應該先去探望汪賢弟。只沒想到那柳如鈺在杭州成名也不是一兩日了,怎至於如此?”
他知道萬松書院中也應該有柳美人的入幕之賓,此刻故意挑撥了一句。果然,頃刻之間就有人冷哼道:“柳姑娘成名又非一日兩日,尋常人要見一面都不可得,怎會幹出推人下水之事,更不要說色誘了!”
“按照這位相公的話,區區一個人儘可夫心如蛇蠍的歡場女子,反而比北新關朱主事親耳聽到親眼看到的更可信?”
秋楓攔住金寶,上前一步大聲反問了一句。而這一次還不等那人再說出什麼反駁的話來,身邊那些老夫子們終於反應了過來。
“蔡雲峰,你住口!往日那些關於你流連青樓楚館的風言風語,書院之中也不是沒人議論過,念在你讀書還算勤勉,也就既往不咎了,可你剛剛說的這叫什麼鬼話?回去閉門思過三日好好反省,若是再如此信口開河,老夫便要對山長言明,革了你出去!”
這凌厲之極的一番話顯然是那個蔡雲峰出言諷刺之前,完全沒料到的。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隨即用怨毒的眼神掃了一眼金寶和秋楓,卻是不敢申辯,長揖行禮後就慌忙狼狽而走。儘管書院又不是府學縣學,更不能革除功名,可要是傳出去被萬松書院革除,那科考他就甭想透過,鄉試更不要想參加。為了一個青樓頭牌卻葬送自己的前途,誰會這麼腦殘?
此時此刻,最最驚喜的反而是落在最後的柯先生和方先生。柯先生與有榮焉地揪著鬍子說:“孺子可教!”
方先生則是瞥了一眼面色尷尬的張泰徵,輕聲說道:“張泰徵已經小看過一次孚林,現在又小看了金寶和秋楓。到底是一帆風順的世家子弟,比不上他父親的隱忍!”(未完待續……)
第三零一章 四面開花皆得勝
PS:這一年多家裡多事,多位親人罹患癌症,尤其是才四十出頭的表哥……每次醫院回來心頭都是沉甸甸的,惟願大家保重身體,健康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