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活命”的口號多次衝擊車站,幾十個年輕人還從圍牆翻入,企圖開啟大門被制服。移民買不到票,遷怒於當地政府,紛紛湧向寧夏自治區政府,把政府的門圍得水洩不通。自治區書記劉閣平出面動員移民回安置點,話還未講完,悲憤的人群吼道:“回移民點是死,在這裡也大不過是個死,我們就死在這裡!”“不賣車票給我們,堅決不走!”
但移民終究沒能堅持下去,先到銀川的移民身上那可憐的一點錢和乾糧沒幾天就告罄了,“彈盡糧絕”之後,他們不得不絕望地離開,或者回安置點重籌糧草,以圖再踏歸鄉之路。或者掉頭北去,進入茫茫毛烏素大沙漠,繞道返回庫區。
第一批移民含憤離開了銀川,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又接踵而來,他們也先去汽車站、火車站,買不到票上不了車就到自治區政府門口去鬧事示威,直鬧得政府領導不得安寧又無可奈何。
後來,官方記錄這一事件時只有兩有寥寥兩句:“6000多移民圍堵自治區政府鬧事達四十餘天,給當地生產、生活帶來嚴重影響。此事引起了上級領導的重
視……”
無法在寧夏獲得一張回家的車票,又無力穿越茫茫毛烏素沙漠回陝的移民們想到了一個古老而又渺茫的辦法——告狀。缺少聯絡又資訊不通的的移民們以縣為單位進行串聯(後來,據庫區移民統計,六十年代初**的代表有六撥),推選出自己的代表,然後,每人兩毛三毛地為**代表籌集經費。懷揣少得可憐的一點錢,揹著一大包饃的代表們出發了。他們不去渭南,更不去華陰、大荔,甚至西安也不去——農民看問題的思路很簡單:是縣、鄉的幹部用“寧夏條件比渭南好,寧夏可分十多畝地”這樣的假話騙了移民,移民才去寧夏過得那樣悲慘。支援縣、鄉幹部騙人的是渭南那些官員,渭南的官員同省裡的領導又是同穿一條褲子,同一鼻孔出氣的——故**從一開始便走“上層路線”,他們直奔北京,把脫離寧夏,重新返庫的希望寄託在了中央政府。
**的代表出發後,移民們便望眼欲穿。那段時間,各個移民點總能聽到一些令人鼓舞的訊息:“我們縣的代表已找到水利部領導了!”“我們縣**的人把材料交
到國務院去了……
後來,移民點傳說的**故事已完全融入了傳說者的想象色彩:“……我們縣去**的人在中南海外呆了一年多才見到周恩來總理。周總理聽移民代表彙報後非常生氣,一拍桌子站起來在屋裡走來走去,最後忍不住高聲給陝西省的領導打電話問:‘你們給中央彙報時並沒有講要把移民安置到寧夏,那邊怎麼有移民?’陝西的領導回答:‘……我們是往寧夏遷了些移民。’周總理指示:‘把那裡的移民全部遷回去!’”
同民間那些有著太多想象色彩的傳說相反,大荔縣移民局的檔案材料裡記載的那個**事件則完全有根有據:
1961年8月,仁義村的李啟生、薛武亭,柳園薛董村的董思潮等三個支部書記等代表,到黨中央、國務院、西北局、省委、省人委、寧夏自治區黨委以及渭南專
署、大荔縣委、縣人委等機關,到處告狀,隨即出現了有組織、有計劃的大批返陝的局面……
冷夢在《黃河大移民》中這樣記錄了三位党支書**的過程:
復轉軍人陳向榮清楚地記得那天在賀蘭街上遇到三位支部書記的情景。陳向榮在部隊時是汽車兵,隨家遷移到賀蘭後不久又幹上了老行當。這天,他一眼瞥見人群中走著三個風塵僕僕的青年農民——三位支部書記當年都只有二十**歲,他們分別是賀蘭縣一、二、三農莊的黨支部書記。陳向榮跳下了車,和自己農莊的書記薛武亭打招呼。
“國務院在哪兒?我們要去見周總理。”
薛武亭一臉茫然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