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義參加了會議,其餘都是手下的人代開會。我和劉俊峰代表苗福群參會,陳蘭婷代陳文山參會,劉懷榮也派了人。會場設在二樓,會場周圍,崗哨林立。會場內,氣氛森嚴,各縣的縣委書記、縣長同移民代表坐在一起。”
那天,行署的某書記主持會議並親自傳達中央“關於解決陝西省三門峽庫區移民問題會議紀要”精神。某專員作動員報告。某專員在會場上的態度給聶小二留下了特別深的印象,“那天,某專員的火氣特別大,一走進會場就神情冷峻,表情嚇人。”
對專員的表情和怒氣,聶小二在會後才知道:就在會議前不久,某專員到省裡去看望生病的省委某書記,書記的愛人虎著臉對某專員發火說:你們渭南怎麼老給陝西抹黑?移民把書記都氣病了!
某專員把在省裡丟臉挨訓的怒氣和移民在他心中積壓了多年的惡感帶進了農機會議的會場,輪到他動員講話時,某專員站起來把帽子一甩罵道:“媽的,渭南給陝西抹黑,移民給渭南抹黑。沒完沒了地鬧,怎麼啦,想造反呀!別他媽的以為政府是吃素的,都快點給我滾回去,七天內,全部撤完,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講到這裡,專員巡視了一眼會場,然後提高嗓門問道:“苗福群、劉懷榮為什麼不來開會?那麼英雄的人物怎麼會都不敢來開!不來就把他們沒有辦法了?建議公安機關對這兩個人發出嚴正警告,不撤回去就立即對其進行逮捕!讓他們嚐嚐無產階級專政鐵拳的滋味……”某專員將緊攥的拳頭咚地砸在桌上,驚得與會者一愣。
專員的話很有震懾力,但卻對與會者,特別是在與會的移民代表中產生了強烈的逆反作用。很多移民代表都不服專員的那番講話,他們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帶著喜悅的心情來參加會議,來沐浴中央對移民的陽光雨露的,可還未進會場,喜悅的心情便被荷槍實彈的恐怖氣氛一掃而光。中央都同意移民返庫了,那就證明移民鬧返庫是正確的,可專員卻給移民一頂“造反”的帽子,說移民給渭南抹黑,還要逮捕苗福群、劉懷榮,這不是與中央的檔案唱反調嗎?特別是專員在會場上罵人,氣得很多移民代表滿臉通紅,他們想站起來說點什麼,但會場內外的氣氛已使很多人噤若寒蟬,尤其是專員那番咄咄逼人的講話,把那些想站起來高聲說不的人牢牢地“粘”在了椅子上,已湧到他們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一陣突襲而至的懊惱、憤怒夾雜著對專員的不滿在移民代表們的血管裡沸騰、蔓延,大家滿腔怒火而又不敢發洩,只有在心裡暗暗後悔來參加了會議,希望能趕緊離開這個有點近乎於鴻門宴的會場。
就在專員利用喝茶之機停下來觀察與會者的態度時,會場裡的移民代表已開始交頭接耳地低聲埋怨、漫罵著什麼,一種潛在和本能的反抗在悄悄滋生、蔓延,大有一觸即發之勢,但當縣委書記、縣長們那嚴厲而又夾雜著幾分懇求的目光掃過時,埋怨、漫罵聲漸漸停息了。
會場重歸寂靜。與會者默默地等待著專員的下文。就在這時,苗福群的“秘書”聶小二嗖地站了起來,他滿臉通紅,身體微微顫抖,眼神裡匯聚著無法忍耐的憤怒和怨恨。他習慣地一捋頭髮,再幹咳一聲,準備針對某專員的講話提出自己的看法。但還沒等他開口,坐在旁邊的代縣長羅某一把將其按在了椅子上低聲說:“小二,有什麼等會兒討論時再說!”
這個細微的情節沒能逃過專員的眼睛,那一瞬間,一股怒火騰地竄上了他的腦際,對這個想站起來叫板的聶小二,要是在幾個月前,別說一個聶小二,就是苗福群、劉懷榮等移民司令,他都會毫不猶豫命令警察將其銬起來,隨便再找個罪名拘留他十天半個月,或者讓公安局判他兩三年的勞教,對會場裡所有的移民代表來個殺雞給猴看。
但眼前,他卻沒有這樣作——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