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碧茹忙幫老祖宗順氣,就怕她傷心過度,暈厥過去。
紀雲亭倒抽一口冷氣,額上青筋暴起,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命人先把老祖宗扶了回去,免得憂傷更甚。
最讓人擔心的是紀莫非,形同石化,怔怔地站在那裡,雙目無神的落在前方的虛空處,痴惘無助。
要如何安慰?節哀順變?這幾句是那些未處在風暴中心的人,無奈的關懷,眼睜睜看著別人難過,幫不上,只能說一句節哀順變。但這樣一句話,在沉痛者的心裡,就如羽毛掉落進水裡,不會泛起一點漣漪。
錦書走到紀莫非身邊,輕輕道:“進去看看她吧!她現在一定很難過。”
紀莫非緩緩轉眸,將目光投在了錦書臉上,她的眼裡,包涵了同情,憐憫,關切……還有鼓勵,複雜難言。然而只須一眼,他便能看懂。眼前模糊了幾分,紀莫非迅速朝裡屋走去,走到轉角處,飛快的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淚,久違的眼淚,自從長大後,他便沒有再掉淚,因為知道了男兒有淚不輕彈。現在,這眼淚卻不期而至了,才叫他懂得另一句話……只因未到傷心處。
孩子沒了,這個他深深以為是他命運轉機的孩子,就這樣突兀的離去,在他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從三月底知道他的存在,到今日,五月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實在是太短暫了……一切又回到從前,甚至比從前更糟糕,傷心之餘,更多的是對未來的彷徨,迷茫……如何才能面對?
紀雲亭在深思之後,嚴肅的表情中氤氳著怒意,瞪著跪在地上嗚嗚咽咽的方晴煙說道:“晴煙身為當家主母,未能妥善,周全的照顧好紀家的血脈,今日起,你便不再是紀家主母,回去閉門思過吧!”
方晴煙渾身一顫,萎頓與地,驚愕地看著老爺,可老爺面上決然的神情告訴她,這事已是斷無法更改的,老爺說話,向來是語出必行。
然而,心中的不甘如奔騰的江水湧上心頭,憑什麼?那個女人自己的錯要由她來承擔?而且是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她的所有努力都成了泡影。方晴煙黯黯地的低下了頭,手裡緊緊捏住衣角,對這個家突然生出許多許多的厭惡,尤其是老爺,從沒這樣恨過他,他的眼裡只有權利,只有子嗣,那她們算什麼?是為這個家辛勞的奴僕?是為這個家生育子嗣的工具?分了吧!這個家分崩離析好了,這樣的念頭像一陣龍捲風在心頭盤旋,強烈的,以摧枯拉朽之勢,把她對這個家所有的感懷統統摧垮。
“來人,再將那個多嘴的劉廚娘,掌嘴四十,即刻趕出府去。”
紀雲亭厲聲道。
陳管家低低地應了聲,退了出去,須臾就聽見劉廚娘殺豬似的叫喊起來:“老爺,饒了我吧!我也是無心之過……”
錦書心中嘆息,你是無心之過,那誰又是有心的呢?出了這樣的事,一個生命就此悄然離去,總有人要出來承擔責任的,你不過是隻替罪的羔羊而已,冤是冤了,卻無可奈何。
一直不說話的蘇太姨娘,突然問道:“孫大夫,三奶奶的脈一直都是你診的,不是一直都說孩子很好,三奶奶的身子也很好嗎?怎麼發了頓火,孩子就保不住了呢?”
孫大夫遲疑了一下,道:“三奶奶之前可曾吃過什麼?”
入畫小聲道:“三奶奶吃過午飯一直都是好好的,就是戌時時,吃了兩口劉廚娘送來的冰絲血燕。”
“哦?那可有剩的?”孫大夫問。
“午時剩下的飯菜是奴婢去倒的,這會兒泔水桶興許還未曾處理掉,那冰絲血燕,被三奶奶砸地上了,已經一榻糊塗了。”入畫膽子小,聲如細蚊。
“都去取了來,叫大夫驗驗。”蘇太姨娘振聲道。
入畫趕緊去取,拿了幾隻小碟子,從紺水桶裡把倒掉的飯菜,燕窩一一撿了回來,所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