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我就自己翻。”
益生堂 第一章(39)
家義又無奈又惱怒地窩他一眼,說:“你真是個莽張飛。”家廉說:“來前四姐給我辦了交待,要我無論如何從你嘴裡掏句實話。你就算幫我,也得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家義想了想,把抽屜開啟,隨即又關上,看著家廉說:“我給你看了,你不許往外說半個字。”家廉說:“對天發誓,我要是說出去,天打五雷轟。”
家義這才從抽屜摸出一沓信攤在桌上,家廉拿起一封,發現信沒有封口,信封上也沒有一個字,便問:“這是寫給誰的,咋沒發出去?”家義從上衣兜裡把鋼筆取下來,旋開筆帽。他旋筆帽的動作很快,像是被人追趕著。他在信封上飛快地寫下幾個字,然後推到家廉面前。
家廉看了,驚訝得合不上嘴,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家義慘淡地笑笑,說:“還記得我下去掃盲那晚不?你問過我到底喜不喜歡她。”他搖搖頭,像是要把內心的愧疚和痛苦都搖去。“如果不是她二哥,她應該就是你的嫂子。”
伴著大成殿清脆的風鈴聲,他終於把自己對梅秀玉的感情和盤托出。這份巨大的失落,那麼痛苦,又那麼美好,像一朵罌粟花,開在他內心深處最不為人所知的地方,緩慢釋放著帶有毒素的芳香。
家廉問:“這些話那天晚上你為啥不說?說了,興許我還能幫你。”家義苦笑道:“咋幫?叫她出來,說我想見她?”他搖搖頭。“暫且不說她出不來,我們也找不到個地方見面,就是見了面,我跟她說啥?我抱過她,親過她,最後啥話都沒給她一句。”家廉說:“這得怪你。要依我,早把生米做成熟飯了。”家義兩眼盯著牆壁,說道:“事情沒落在你身上,你當然說得輕巧。”家廉說:“事情落在我身上,我也不會像你。”家義說:“你是不知道我的難處。像我這樣的,娶誰,不娶誰,回家,不回家,跟誰近,跟誰遠,好像所有人都說了算,唯獨我自己說了不算。”他撫著前額,手指掐著太陽|穴,一臉痛楚地說:“這些年,梅秀玉就藏在這兒。”他拍拍胸脯。“像文火一樣,慢慢燒,就差把我的心燒成焦炭。”
家廉把家義寫過字的信封拿在手裡。家義清秀的字型讓梅秀玉三個字帶上了一種詩意。他問:“為了她,你真的一輩子不結婚?”家義把信收進抽屜,說:“有合適的,還是要成個家。實在不行,讓組織上幫著找一個算了。”家廉不屑地撇撇嘴。“快別扯了。成家又不是安排工作,哪能由組織上說了算。”家義看他的認真勁兒,笑了,說:“我隨口一說,你還當真了。”家廉說:“你不當真就行。”
15
家慧對家廉無功而返很是失望,說道:“我說了叫你別把胸脯拍得太早吧。”家廉不好說出梅秀玉,只得聽任家慧和繁麗數落他。家慧見家廉也說不通,只好再打別的主意。想來想去,想到了邱德成。
遇上個星期天,家慧、家廉帶上繁麗一起到章達宣家去玩。這個時候,邱德成和他媳婦國華一般都在家。國華小時常在益生堂玩,和家慧、家廉都很熟絡。
聽家慧倒完苦水,邱德成一臉神秘地笑著說:“家義的心事,你們都摸不透。”家慧忙問:“那你說說,他都有啥心事?”家廉一旁打岔說:“你們別聽他的。他跟我一樣,吹牛不看天高地厚。”邱德成挑釁地看著他。“我要不是吹牛呢?”家廉在他肩上一拍,說:“你要不是吹牛,等我有了兒子,認你做乾爹。”邱德成看了繁麗一眼,擠眉弄眼地說道:“你的兒子在哪兒呢?你要再不著急,我們這些弟兄可都要幫忙了。”繁麗羞紅著臉叫道:“國華,你看你們德成。”國華把邱德成一搡,笑著說:“一天到晚沒個正形,誰的便宜你都想佔,也不看看四姐在這兒。”家慧笑著在家廉身上拍了一掌。“都是你在這兒打岔。德成,你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