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初冬,天氣開始轉涼,這天清晨,張爾倫如往常一樣買了菜回來,挑著擔子往店裡走,邊走邊吃著剛出爐的火燒,可能有點幹,嚥下去時有些吃力,他放下擔子從筐裡拿出水壺灌了口涼水,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喊了一聲“張爾倫!”他尋著聲音找去,看見一男一女站在角落裡望著他,那男子穿了件黑色的破夾襖,戴著頂瓜皮帽,一臉的胡茬子,膚色偏黑,可能是猶豫激動,臉龐充斥著一抹紅暈,旁邊的那女子身材矮小,細長的臉蛋,因為瘦而顯得臉更加的修長,可能是營養不良,面色飢黃,穿著一身綠色的棉襖棉褲,因為衣服胖而甚現臃腫,脖子上還圍著厚厚的圍巾,這女人張爾倫不認識,這男人他到是認出來了,只是不敢相信,猶疑的問道:“你是白永貴,白少爺?”白永貴,張爾倫的發小,白家是村子裡最有錢的人家,全村大半的人家都是租著他們家的地種糧,由於張爾倫的父親未過世之前是村裡的私塾先生,所以二人從小交好,自從張爾倫外出求學後便再無聯絡,只在去年年初見過一面,當時還是帶著部隊匆匆路過。那白永貴見張爾倫認出了自己,甚感激動,慌忙點了點頭說道:“兄弟真沒想到能在這見到你,不容易啊,不容易啊。”張爾倫得到確認後不解得問道:“兄弟,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成了這副模樣?”白永貴用手摸了把臉嘆息道:“唉,別提了,連著兩年大旱糧食顆粒無收,家裡僅有的一點餘糧還讓那些流民,兵痞,土匪們三天兩頭得索搶,很快就見了底,我爹咽不下這口氣活活得給氣死了,臨死前我爹讓我來投奔你,他說讓我跟你著你混,有前途!可我都打聽了多少個地方了,也沒有你的訊息,這兩天流落到了這裡,沒想到在這碰上你了,真是太好了!”張爾倫嘴張得能吞下個鵝蛋,他心想你爹是真該死了,老子都混不下去了,跑到飯館當雜工了,你還讓自己的跑來投奔我,怎麼想的啊,可如今這兩口子都已經無家可歸了你又讓他們去哪呢,可留下又怎麼辦,自己的這份工還是周老闆看著二寶子的面子把自己留下來的,你讓人周老闆再收留兩個人該怎麼想,人那也一大家子人呢;唉!真是左右為難啊!白永貴似乎也看出了點情況很不意思的低下了頭,場面著實有點尷尬。少許,張爾倫轉開話題問道:“這位是?”“這是我媳婦香玉,”白永貴將頭轉向那女子介紹道:“香玉,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我那發小,張爾倫。”那女子根本就沒聽見,眼睛直勾勾得盯著張爾倫筐裡的兩個火燒,那是給二寶子帶的早點,張爾倫將火燒遞給那女人,說道:“先吃點填補填補吧。”那女人也沒客氣,直接抓過來轉過身去狼吞虎嚥起來,這但凡不是餓急了的,都不能有這種吃相。張爾倫又從懷裡掏出兩塊銀元放在白永貴手上說道:“兄弟,哥哥如今也落魄了,部隊都打光了,不過你放心,既然你來投奔我,哥哥肯定給你找個餬口的地方,這事一時半夥的也急不來這裡有兩塊錢,你先帶著媳婦去吃點飯,城東頭有個大車店你先住下再說。”白永貴看著那兩塊錢,點了點頭偷偷的抹了把淚,帶著媳婦離開了,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張爾倫心裡很不是滋味,這本該是個多好的家庭啊,生活富足美滿,可連年得軍閥混戰,執政府的不作為,官員們只知道爭權奪利,不問民間疾苦,連白家這樣的大戶都活不下去了,那其他的老百姓又該怎麼活,這個婊子養的社會,早晚玩蛋!可這些跟他現在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他現在就是個飯店雜工,幹好活,吃好飯,睡自己的覺!
晌午頭,張爾倫正在後院劈柴,二寶子從廚房出來,手裡還端著個托盤盤子裡還放著盤剛出鍋的糖醋魚火急火燎的走了過來說道:“團副,快,幫個忙,幫我把這盤魚送到前面二樓的聽雨軒,我這肚子也不知是吃了什麼直翻騰,我得趕緊去趟茅房。”關於團副這個稱呼張爾倫最開始的時候跟二寶子說過,我現在就是你店裡一雜工,早已不是什麼團副了,你要不就叫我張爾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