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著她緩過心神來,古云姍微微抑著頭,閉著眼睛頓了半晌,深吸了口氣,才接著說道:
“我自小就跟著母親學過三從四德,也知道七出之條裡,那‘妒’字,最犯不得,我和雲青已經成親這麼些年,兒子也生了兩個了,母親 說的是,我也該打點著家裡,侍候公婆、教養兒女,他納了誰、寵了誰,男人……不都這樣……”
李小暖沉默著聽著古云姍勸著自己,只不說話,古云姍出神的看著窗戶,半晌才接著說道:“那貴妾,再怎麼貴,也不過是個妾,又能怎 麼?以色事人,色衰則愛馳,然後就又有了新人,又能怎麼樣?”
古云姍自言自語般說著話,李小暖眉頭皺了起來,看古云姍這樣子,心情鬱結的極厲害,這樣下去……
“可是,小暖,你看,我都想得開,我都知道,我不用人勸。”
古云姍猛的轉過頭,看著李小暖,眼淚順著眼角一路任下流著,彷彿要把眼底的哀傷也都流出來才好。
“我都知道……可我心裡,怎麼就放不下?怎麼就難過的凌遲火焚一般?”
古云姍用帕子捂著臉,肩頭聳動著,拼命壓抑著哭聲,李小暖直起身子,扶著古云姍的肩膀,聲音溫軟的勸道:“想哭就哭出來的,我這 裡,沒人聽得到。”
古云姍伏在靠枕上,把頭埋在枕頭裡,哭得肝腸寸斷。
李小暖緊挨著她坐著,用手撫著古云姍一直聳動著的後背,也不勸她,只任她哭著,能哭出來才好,都哭出來才好。
古云姍哭了一刻多鐘,才漸漸止了哭聲,眼睛紅腫著抬起頭,看著李小暖,抽泣著點著頭,“我心裡……敞快……好些了。”
“那我叫竹葉和蟬翼送水進來,你洗洗臉?”
李小暖低聲徵詢著古云姍的意思,古云姍猶豫了下,點了點頭,李小暖揚聲叫了竹葉進來,竹葉壓抑著心底的驚訝,面容平和著彷彿沒看 到哭得眼睛紅腫的古云姍,聽了李小暖的吩咐,轉身出去,也不叫別人,只和蟬翼兩個,侍候著古云姍淨了面,重新泡了茶,退了出去。
古云姍面容舒緩了很多,垂著眼簾,有些心不在焉的喝著茶,李小暖也端著杯子,看著古云姍,一口口品著茶。
古云姍放下杯子,君買看著李小暖,苦笑著說道:“這些話,也就能和你說說,你總不至於笑話我去。”
古云姍頓了頓,傷感的嘆了口氣,“這話說出來,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不賢良,這我知道,我不過說說罷了,咱們從小一處長大,你也 知道,老祖宗是個極開明的,母親又是個無可無不可的性子,慣得我和雲歡有了這樣的脾氣,雲歡是個福氣的,鄭家有那樣的規矩在,她也早 生了兒子,我就絆在了這道坎上。”
古云姍神色灰暗下來,聲音裡滿是苦澀,“理兒我都懂,女人家要懂的理兒我都知道,可你不知道,這懂是一回事,真臨到頭上,就不是 那樣的了。雲青納鄒氏那天,我真是心如死灰,從早張羅著忙到晚上,直覺得自己就是具行屍走肉,也說也笑,可總覺得那不是自己,自己就 飄在半空,人已經死了一半了。
李小暖直起身子,呆怔怔的看著古云姍,古云姍垂下眼簾,慢慢轉著手裡的杯子,輕輕笑了一聲。抬頭看著李小暖,“那天晚上,我真不 想活了,絲絛都拋到了樑上,要不是……硯兒突然來拍門……”
李小暖手指抖動著,杯子裡的水灑了滿手,急忙把杯子放到几上,用帕子胡亂擦著手,看著古云姍,滿眼的後怕,古云姍看著她,把自己 手裡的帕子遞過去,嘆了口氣說道:
“別怕,過了那一會兒,我也覺得自己真是傻,我一伸腿走了,三個孩子怎麼辦?沒孃的孩子,能不能活得下去都不知道,就是為了孩子 ,我也得好好活著不是,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