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延伸,透過了心臟,直抵他們的胸前。他們不敢睡覺,想睡也睡不著。緊繃的神經似乎要把頭撐破。他們都感到痛苦,可誰也放鬆不下來。有烏雲飄過,遮住月亮,他們就低聲地叫對方一聲,對方也趕緊應一聲。直到周遭的一切又亮了起來,他們才舒一口氣。黎明前那段最黑暗的時刻終於來到時,他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畏懼,張虎把王二叫過來陪他,王二也毫不含糊,立刻做出了一系列優秀跨欄運動員所做的動作,三步並作兩步地跳到了張虎的床上。張虎把被子一掀,王二快速地鑽了進去,整個過程心臟只跳了兩下就完成了。兩人擠在同一張床上,等著最純粹的黑暗過去。外面起了風,有樹葉飄落地時的沙沙聲,有關不緊的門窗隨風晃動發出的哐啷聲,這些都讓他們畏縮。現在他們能做的,就是認命地等著下一秒將要發生的事情。
黎明終於來到了,那光芒迫不及待地湧進他們的屋子,他們抱在一起,慶祝他們勇敢地度過這漫長的一夜。這時,一個影子匆匆從大門的方向路過他們的窗戶,往裡面的院子跑去,也不能說是跑,只是快速地移動,身體一直保持平穩,沒有跑步時應有的起伏。兩個人在微弱的陽光裡愣住了,隨後,又有一個影子跟來,看樣子是一個女的。
“你慢點,我們昨天嚇著這裡的人了,用不用去道歉?”
“不用,進去了他們更害怕。”
那個遠去的影子答道。
張虎和王二兩個人在黎明的光芒裡渾身僵住了,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影子消失。隨後,窗戶上全是亮光,沒有了影子,看著那亮光,他們都茫然了。
這就是為什麼王管家讓他們去找法師的時候他們那麼勤快的原因了。
法師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人,在這周圍還算小有名氣,一身道袍,一把拂塵,一切都有幾分舊色,配起來倒十分得體,不顯唐突。
法師的到來,使得全府都有了喜氣。小翠扶著夫人到正堂來看法師作法,吳炳湘則陪著法師四處看看,告訴法師最近發生的事情,張虎和王二則隨時聽候吩咐,拿盆點火、燒香磕頭等事情他們做起來毫不馬虎。
法師察看了許久,才道:“這裡有不只一個鬼,我就怕今天除了一個,明天還有,再除,又有。這裡的冤魂怎麼能驅散得了?”
“有一個你除一個,我就是要驅散他們,我是要安寧、平靜的生活,你難道不知道?否則我請你來幹什麼?那還不如你現在就拍拍屁股走人。”吳炳湘生氣地說道,他不只因為法師的話而生氣,他更覺得自己請了一個無用的騙子。旁邊的人以為他真的要趕法師走,暗暗怪他不該這麼魯莽,耍小孩子脾氣。
可他們都不敢把自己的意見說出來。法師見沒人幫他,抬不起自己的身價,進門時的盛氣一下也沒了,趕緊擺上臺子,掛起白幡,點上驅鬼煙,從口袋裡掏出鈴鐺,煞有介事地開始喃喃自語。唸了一會兒,法師開始四處張貼符咒。這一套下來已是中午了,院子裡被弄得烏煙瘴氣,空氣一時清新不了。吳炳湘打賞了一些銀票,也不加挽留,請走了法師。
在煙霧中看著法師離開,好幾個人的臉上都掛上了輕鬆的神情。壓抑的氣氛隨著那嫋嫋升空的煙消散而去。
果然,那之後,宅子裡也沒再鬧過什麼鬼魅之事。張虎和王二天天都高高興興地做著下人的差事,張虎也為自己當時沒有離開而欣慰萬分。
現在,府裡唯一一件讓大家高興不起來的事就是夫人的病情了。這些與張虎、王二等下人無關,他們自然也沒理由不高興,也不必擔心什麼,死一個主人,跟他們的生活沒有實質的牽扯。只是看到老爺、小姐時,他們不敢露出笑容來。家中最辛苦的下人非小翠莫屬了,從早到晚,小翠一直陪在夫人身邊,身體隨著夫人病情的加重也跟著瘦了下去。
小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