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出差別。只是姑老爺的突然出現讓小翠慌了神,雖然她看姑老爺有些面熟,可多年未見,她一時記不起這個人到底是誰,最終露了馬腳。
吳炳湘鬱鬱寡歡地坐在椅子裡,出神地看著門外,沒有理會小翠的交代。他剛剛還沉浸在能與夫人陰陽對話的興奮中,這一下,他感到無比的落寞。吳炳湘想就此放過小翠,這麼些年來小翠一直把他們家照顧得井井有條,而且萬一真的把小翠掃地出門了,她也的確沒個去處。再說,吳炳湘原本也沒打算不要她,畢竟他們主僕多年,假裝被夫人附身這件事也沒什麼大不了,只是讓他空歡喜了一場而已。可是,姑老爺不肯放過小翠,他怎麼能容忍這個院子裡有一個異己分子存在!
在他咄咄逼人的氣勢下,在他據理力爭之下,最要命的是,吳炳湘早已沒心情處理這些家務瑣事,沒有心情進行理論,就這樣,小翠被迫在中午之前離開了這個家。吳炳湘還特意給了小翠一大筆安家費,這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臨走前,小翠在夫人的靈堂上放聲大哭,在場的人無不為這份主僕之情再次落淚。
翌日,也就是王管家回家的時候,這個家的情形已是大變樣了。小翠走了,吳炳湘已在悲傷中開始終日躺在臨時搭建在靈堂中的病榻上。一家之主在一日之間變成了王管家第一次見到的姑老爺。
姑老爺把小翠鬧鬼的真相揭穿後,在僕人中威信大增,大有取代吳炳湘而成為真正的一家之主的趨勢。他與小姐的戀情也發展迅速,但在病榻之上的吳炳湘用他那顫巍巍的嘴,表示著他寧死也不同意婚事的決心。夾在中間的小姐也因此左右為難,為自己的婚姻大事天天愁眉不展。
在夫人出殯的第三天晚上,吳炳湘終於因為日夜的思念,悲傷過度,也因為女兒的任性而幾次大動肝火,在一次大吐血中悲情離世。全家再次陷入悲傷的氣氛中。只有姑老爺一人在心底默默地高興,當然,適當的難過還是有的。
一個月後,這個家終於歸屬到姑老爺的名下。他也不再急著娶小姐,畢竟幾天內父母雙亡,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小姐那原本還追求浪漫的心至此已完全冷卻。
姑老爺現在住在後院的正房裡,也就是吳炳湘以前住過的地方。這天晚上,姑老爺在桌前研究全國形勢,突然聽到門口有人在壓低聲音顫抖著說:“去,去……”似乎在攆什麼人。是誰在外面呢?姑老爺想起這間屋子鬧鬼的傳說,又看到角落裡那個據說會招來厄運的深黑色梨木櫃子,心裡不由得一緊。
這個院子裡,除了他和悲傷的小姐外已沒有別人了。姑老爺雖然年輕氣盛,但在這麼靜的夜裡,他也同樣感到幾分不安。剛來時揭穿小翠裝神弄鬼的把戲是他事先就有所懷疑,也有所準備的。可現在外面會是誰呢?
提心吊膽的姑老爺,遲緩地回過身,看到窗外有個人打著燈籠往這裡走,這才想起,是他讓王管家為他準備濃茶的,來的這人就是王管家。他的嗓子在吳炳湘死後的那段時間裡哭啞了,說話都是沙沙啞啞的,在夜裡聽了給人心慌的感覺。王管家的身體也在迅速衰弱著,那蹣跚的步伐時常讓姑老爺厭煩,但王管家管賬還是有一手的,姑老爺這才把他留下。這一個月來,他已經把府裡的僕人都換掉了,怕他們其中有誰與吳炳湘關係甚好,吳炳湘死後,對他產生仇視,使他不得安寧,說不定還會以為姑老爺是為了家產而和小姐背地裡害死老爺的。作為軍人的姑老爺本能地為保障自己的安全,而做出了遣散僕人的決定。換來的新僕人對他很是忠心。他只留下這個“沒用”的老管家為他打理這個家的財務。
“去,去。”王管家繼續驅趕著,站在門外的某個地方不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