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起來的那一部分回憶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湧了上來。
以前吳麗君與她見過不止一次,從第一次開始,就絕對算不上愉快。
吳麗君根本不看她,目光冷漠,聲音平淡地說:“我認為修文跟你不合適。不過,年輕時不犯錯誤是不可能的,我不會干涉你們。我瞭解我兒子,他早晚會認識到這一點。”
“阿姨,我知道我家裡條件不好,可是……”
吳麗君皺眉,“這不關家庭條件的事,我本人也只是出身於一個清貧的教師家庭。我儘可能用你能明白的話講吧,理不理解就全看你了;你的教養和修文太不一樣,你們不是一樣的人,遲早會分開的。”
當時她才二十出頭,從小容貌出眾,性格一向倔犟高傲,被這個斷言激怒,卻也被吳麗君的氣勢所懾,根本沒法反駁。她只暗暗下一決心,一定要和尚修文更長久地在一起,“氣死你”——當然,這個孩子氣的想法她只敢咬著牙狠狠說給自己聽。
可是她心底有著隱憂。
她和尚修文都還太年輕,再怎麼熱戀,離天長地久也很遙遠。而且,她不得不承認,吳麗君的話有一部分是她無法反駁的,她那個喧鬧、貧寒的家和尚家在不一樣。儘管父兄在尚修文的安排下做生意,家境開始寬裕起來,可是始終沒法有尚家那樣不動聲色的修養。
家人討好尚修文到了她都看不下去的地步,在這個氣氛渲染之下,她慢慢患得患失,漸漸再也沒法保持與尚修文初相識時的那個坦然驕傲的美麗少女姿態了。
當她的父兄打著吳麗君的招牌,頭一次在外面闖出禍來時;吳麗君將她和尚修文同時叫去,卻根本沒看她,只是痛斥尚修文,態度和用詞之嚴厲,讓她這才明白,以前對她的那點兒冷漠,實在算得上客氣了。
“你和她分手吧。”吳麗君根本沒有商量餘地地說,“給她家一筆錢補償一下,不然總有一天會惹出大禍。”
尚修文看著母親拂袖而去的背影,良久不語。賀靜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口乾舌燥。當尚修文轉身看著她時,她頓時哭了起來。尚修文僵立一會兒,伸手摟住了她,她才放下心來,“修文,我回去跟我爸爸和哥哥說,一定讓他們再別做這種事了,我叫他們來給你媽媽道歉。”
“我媽不會接受道歉的,這種事真的不能再發生了,不然……”尚修文打住,她卻能體會出這個“不然”意味著什麼。
在她回家與家人激烈爭吵,相互講盡傷情面的話以後,她的父兄稍微收斂了一段時間,又故態復萌。她和尚修文之間也開始不斷爆發爭執,從最初的撒嬌到後來她哭泣著挽回,他們的分歧越來越大。尚修文甚至親自去與她父親、哥哥長談,可是收到的卻是完全相反的效果。
她父親和她哥哥在家裡當著她的面發愁地說:“他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看來你們兩個長不了的,我們得抓緊時間,不然以後不要說掙錢,公司能不能繼續開下去都成問題了。”
她寒心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狠狠地一揮手,將桌子上所有的盤碗全掃到地上,然後抱著媽媽大哭。媽媽寬慰她說:“你要是能跟他結婚就好了。唉,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命。不管怎麼說,你還是要好好抓緊他。”
她想,這算是一個寬慰嗎?
這是她的初戀,她付出的是愛情。尚修文的好條件打動的是她家人,而打動她的是他這個人。她想抓緊他,只是為了自己。她知道她再找不到一個人讓她這樣愛,或者是這樣愛她了。
尚修文的父親在知道她哥哥打著自己公司的旗號跟人談合作後,馬上斷絕了雙方所有經濟往來與合作,這間倚仗尚父生存的公司一下陷入了困境,而尚修文也正式向她提出了分手。
他一臉的疲憊,“靜宜,我累了,我不想我們的感情變成你家人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