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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蒸鍋裡蒸上一個時辰。蒸好了以後,油匠們再用麻繩,把油泥包成磨盤大的厚厚的圓餅,一層層地疊放著,豎著排在打油的油床裡。這些圓盤的兩端,用厚厚的硬木板夾著,一端是固定的,一端是用特製的四個楔孔板頂著。打油時,這四個楔孔,有規律地輪流塞進去四個不同厚度的楔子,一個打緊了,其餘三個再換更厚一點的繼續打。

打油是一個很重的力氣活兒。油匠們一站在油床邊上開始打油,就幾乎###,甚至###幹活兒。他們揮動十幾斤重的大錘,朝著鑲有鋼箍的楔子擊打,邊打邊更換楔子。開始的一段時間,擊打楔子的力度不用太大,更換楔子的頻率卻很快,隨著油盤的漸進,形勢越來越緊張了,換楔子的頻度就低了,大錘的勁道就要升上去。油匠們喊著號子:“殺咿咿呀……得咿咿呀……”一錘比一錘狠地輪流擊打四個楔子。金黃色的香油,就從麻繩的縫中滲了出來,形成了淙淙的油流,順著凹槽流向了油缸。這種油就是所謂的“大槽油”,與全靠熱鹼水燙浸的小磨油有所區別。

油坊裡彌散著噴香的油味兒,所有器械上都浸潤了食油。油匠們在蒸汽騰騰的油坊內幹活兒,就是不吃油,只聞這油氣,也能上膘。一槽油打下來,光光的身子上,全是油汗。換衣服時,就得用黃豆稈灰,在身上抹上一遍,跳進熱水缸裡洗才能洗淨。

打油後的下腳料是油餅,乾乾的圓圓的好像薄磨扇。三隊裡留下一些作為種瓜的肥料,其餘的分給群眾。用這種原始的方式打油,到底不可能把油全部浸取,掰開油餅,還有不少的芝麻子粒,吃起來有點磣,但是很香。三隊的孩子們,上學時往往帶上一小塊,與其他隊的同學分享。夥伴們很羨慕他們有這麼多美味的零食。其實,這些美食,差不多都是孩子們偷偷地拿出來,眼熱別的小朋友們。因為他們的父母,對這些分到的少量油餅很珍惜,砸碎了,與蔬菜一同熬煮,與“懶豆腐”一樣,可以當飯吃。小寶媽有一次哄嫉妒的小寶說:“傻孩子,別眼熱他們,三隊的人一年要吃下一個石磙!”

石器(二)(2)

三隊的油坊,一天只能打出百十斤油,竟然滿足了方圓二十來裡的供應。因為那時,群眾家裡分得的芝麻少得可憐,只有到了臨近春節時,才有許多群眾,兜著芝麻,掂著油罐,二斤半換一斤香油,過上一個好年。

國家由於連年償還解放初期欠下前蘇聯的債務,對農副產品的徵收一直卡得很緊,土地的產出率又比較低,人民的生活沒有多大好轉。吃穿住用,一直得不到大的改善。特別是過了天災人禍的1960年,人們對食品有著痴迷的神往,為了在生產隊裡分到一點牛肉,孫二孬的爹爹把一條命都搭了進去。

割牛舌頭(1)

孫二孬的爹爹叫孫滿倉,是我們第八生產隊的一個牛把。平時少言寡語,是一個再實誠不過的老好人,誰也沒有料到,他當年會做出那麼驚天動地的大案。

他們老孫家,解放前出了幾個土財主,其餘更多的莊戶是窮人。據說,孫滿倉的祖上也有幾十畝地,日子很好。到了孫滿倉的爺爺手裡,這個人好吃懶做,又染上了吸大煙的毛病,很快把祖上留下來的家業吸光了。老百姓說那些吸大煙的敗家子:“呼兒呼兒,南北屋,噝兒噝兒,東西抻兒(土地),大閨女,小媳婦兒,全進了我的煙葫蘆。”孫滿倉的爺爺最後吸成皮包骨頭,兩腿一伸,見了閻王爺。臨解放時,孫滿倉家是鐵桿的貧農成分。

孫滿倉的爹爹,給他起的“滿倉”這個名字,是圖個吉利,試圖把敗落的家業重新振興。可是,他們孫家再也沒有“滿倉”過。

到了解放以後,孫滿倉將近四十歲,還沒有娶上媳婦。幸好他遠門子堂兄孫乃器被###了,撇下一個三十多歲的小老婆胡榮花,經人撮合,改嫁給了孫滿倉。孫滿倉被劃為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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