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上依靠挖野菜度日。他們家裡的日子雖然好過一些,也沒有了不明來歷的肉吃。胡榮花和孩子們嘴饞,吃飯時沒有少唸叨過年的好日子。“一定要想方設法弄點肉吃,讓老婆孩子解解饞”,這個念頭,像蟲子一樣咬著孫滿倉的心,讓他晝思夜想,看見任何動物,都想把它們變成肉拿回家裡。
割牛舌頭(2)
這一天早上,孫滿倉的臉色煞白,跑到生產隊長貴亭叔的家裡,對貴亭叔說:“貴亭哥,我的那頭牤牛不吃草,不倒沫,也不知得了啥病!”
那時候,偉人毛澤東有句農村幹部和群眾掛在口邊的名言:“牛是農民的寶貝。”也真的是這樣,農業機械化是遙遙無期的事情,牛全部用來使役,是農民最得力的生產幫手。一個生產隊裡,十幾頭牛是所有農戶的寶貝。貴亭叔一聽就急了一身汗,趕緊跑去一看,這頭已經十來歲的老犍子,眼裡流著淚,臥在牛鋪裡一動不動,貴亭叔怎麼轟也不站起來。貴亭叔和幾個牛把掰開牛嘴一看,這頭牛的舌頭不見了,含了一嘴血水。貴亭叔說:“這一定是階級敵人搞破壞!”叫會計立即向大隊支書劉慶典報告。
接到報告後,劉慶典馬上帶著治保主任張群柱來了,簡略地問了一下情況,立即組織民兵挨家挨戶搜查。不到小晌午,有幾個民兵在孫滿倉家鍋底洞的灰堆裡,找到了那半截用破布包著的牛舌頭。至此事情真相大白,誰也想不到,少言寡語、老實巴交、根紅苗正的貧農社員孫滿倉,竟然是謀害生產隊耕牛的兇手!劉慶典一聲斷喝:“把孫滿倉給我捆起來!”立即有民兵把孫滿倉五花大綁,送到了公社院。
我們八隊的社員,還有其他隊的社員,都擁到了公社院。大家都很痛恨孫滿倉,認為他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公社書記、社長,立即給縣公安局打電話報案,縣公安局指示,馬上派人前去押解這個罪犯歸案。
在等待縣公安局來人時,劉慶典讓民兵把孫滿倉吊在公社院的椿樹上,腳尖挨不著地,直勾勾地吊了一個時辰。開始,孫滿倉臉上的青筋蹦了好粗,瘦肋巴上往下流汗,大褲腰子都浸溼了,“娘啊大啊”地號叫,央求領導們把他放下來。孫二孬跑去,見到爹爹這麼慘,搬來了兩塊磚,墊在他爹的腳下。劉慶典看到了,一腳把這兩塊磚給踢飛了。後來,孫滿倉不再叫了,臉顏色變得青白,大眼朝天望著斷了氣。有民兵去把劉慶典叫來,劉慶典讓人把孫滿倉放了下來,還踢了踢他說:“日你媽!裝死!裝死也不行!”等孫二孬把胡榮花喊到場,胡榮花趴在孫滿倉屍體上放聲大哭,哭著哭著差點昏死過去。
公安局的人到了以後,問了幾份筆錄,就空手回去交差了。那頭牛當然被宰殺了,八隊的群眾每家都分到了一塊肉。但是,除了小孩子們興高采烈以外,大人們沒有一個吃出滋味來的。
到了“拔釘子”運動來了後,這件事兒才有人寫了告發劉慶典的小字報。支書劉慶典為此被抓到縣拘留所裡,坐了四個月的勞改。回來後,劉慶典又官復原職,因為上級批示,“拔釘子”運動犯了擴大化的毛病。劉慶典雖然一掃從勞改隊回來時頭髮、鬍子很長,又黑又瘦的形象,但整個人深沉得多了,對孫家也比以往寬厚了許多,只是見了孫二孬仇恨的眼光,心裡總是打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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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街(1)
孫滿倉死了,生產隊裡分給牛肉時,貴亭叔讓保管員劉慶河多給了胡榮花家一倍,並且親自送去,交給了孫二孬。胡榮花哭著從床上爬起來,把這些牛肉煮熟,用竹籃子盛著,帶著孫二孬、抱著孫丫丫到孫滿倉墳上,在肉上插了一雙筷子,祭奠這個為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