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唯一可能的變數。
他剛打算去洛海探個究竟,就被反制於牢中。
薛遠鴻慘笑一聲,“我怎麼感覺又是他呢?”
聞松……
全天下,也就那麼一個愛多管閒事也有能力多管閒事的人了。
一門之隔,在等候他發令的手下聽不懂他的言語,只能問:“大人,那該怎麼辦?”
薛遠鴻緩緩靠在牆上,閉上眼,搖了搖頭。
“怎麼辦?”
死路一條。
要麼,接受審判,審判結果,斬。
要麼,等著被滅口。
現在他能選擇的,不是生或死。
而是,怎麼死?
哪一種死法,對他來說,更爽利些?
腦中靈光一現,薛遠鴻忽地睜開眼,大聲喊道:“來人!我要招供!”
……
如林馳當初承諾的那樣,城門口支起了一個簡陋的涼棚,以供百姓陳述冤情。
林馳正坐在棚內,身邊有一年輕學子將百姓對知州的狀告一一記錄在案。
薛遠鴻做知州期間,濫用職權,做了許多非人買賣,然而,目擊者和倖存者並不多。
來狀告他的人,其實寥寥無幾。
每當林馳為這次行動捏一把汗時,視線就會飄向七步遠處,獨佔一張木桌的狀師——專從洛海帶來的狀師。
該狀師身著藏藍色長袍,額前也有同樣一抹藍,將黑髮整整齊齊、一絲不苟地束起。
他長相平凡,唯有那隻奮筆疾書,連日來寫了百份訴狀的瘦削的手引人注目。
面對一些詞不達意的描述,他沒有絲毫不耐,極具耐心地一點一點問清各樣細節。
也有民眾嫌他慢,他也不解釋,只好聲好氣地勸“稍等”。
後來,乾脆讓人幫忙記錄下了所有排隊人的名字和順序,預估他們的等待時長,讓他們先回家去,到時返回,過時則需重排。
法子一出,真正想要申冤的人,也就都沒有意見了,一切井然有序地進行。
大概是看到狀師這般淡定,林馳就也冷靜了下來,心無旁騖地履行職責。
遠處,一捕快飛奔而來,在林馳身邊耳語了幾句。
只見他雙目一亮,看向狀師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欽佩。
林馳起身走到他旁邊,等狀師寫完訴狀,便衝著他小聲道:“他招了。”
男人手指一頓,隨即,從桌面的幾沓狀紙中,抽出一疊,“這些案子恐怕都和他有關。”
林馳接過那疊狀紙,“我會交給大人。”
說罷,便帶著隨從趕往了衙門。
狀師則留在原地,心無旁騖地繼續寫訴狀。
薛遠鴻自首的訊息不脛而走,沒一會兒,衙門外已經聚滿了熙熙攘攘前來看熱鬧的人。
一炷香後,隨著驚堂木一響,大祁建國以來,洛河道第一位在任期間被下級審問的知州薛遠鴻狼狽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