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始終殘留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那是一個黑衣白髮的桀驁身影,站得如巍巍高山一般,拳頭指處,鬼神辟易,長歌起時,萬眾皆驚。畫面旋又一轉,桀驁身影在光芒氣勢之中苦苦的掙扎,一次又一次的死裡求生,一次又一次的背水一戰,如同怒海驚濤下的聳天舉巖一般,總在風猖雨狂之後,露出巍峨的身影。他突然覺得不再孤獨,想要抬起手去撫摸那張英俊無匹的臉龐,可一股深深的疲倦襲來,他的手最終無力地垂下。
“大哥……”微弱卻又飽含深情的聲音如同風逝一般。
這是蕭夜月從楊天行的嘴裡所能聽到的最後兩個字。
※※※
韓一嘯的聲音在山谷間久久迴盪。
陰山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在經歷了長達兩個時辰的無休止的屠殺後,幾乎每一個仙界士兵都流淚了。淚水如泉地從他們的眼眶中奔湧而出,模糊了他們的視線,卻依舊未能阻擋他們看到一個個同胞在他們的箭矢下撲倒喪命。
整整兩百多萬的仙界難民,到如今還能夠站起來的只有不到四成而已。無數的屍體堆積如山,都快要壘到城牆上了。
馬上行終於忍不住瘋狂了,他驀然躍上半空,對著遠處的重重魔影,聲嘶竭力地吼道:“韓一嘯,你這個惡魔,老子要將你碎屍萬段!”
聲音傳進了韓一嘯的耳朵裡,換來的卻不過是他嘴角的一絲嘲諷。
敖龍看了看戰場,靠近韓一嘯身邊輕聲道:“陛下,可以攻城了。”
韓一嘯目注長空,搖了搖頭,微笑道:“要破城只在須臾之間,現在還不急,等戚戰來了再說。”
敖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地上業已冰冷的北斗真君,默默地退到一邊不再說話。沒有人能夠肯定的說,面對天刀戚戰的時候,他,或者說他們,有必勝的把握。敢這麼說的人,最終都會無一例外消失在歷史的背影裡,即使是囂張一時的魔龍也不例外。他很想問韓一嘯為何如此肯定戚戰會來,又為何如此期待戚戰到來,難道說這個天下第一高手的寶座真的這麼讓人著迷嗎,即便是睿智如韓一嘯者也不能免俗?
雨勢逐漸轉小,但天地間仍是昏暗一片,到處充斥著濃得化不開的烏雲。
突然,一道金色的閃電在天際陡然劃過,如同曇花一現。
韓一嘯的目光望向遠方,瞳孔微縮,他的臉上不知何時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就在那飄飛的雨幕中,一條白色的人影憑空出現,來得如此突兀,讓人禁不住心底生出波瀾,又似乎來得如此自然,似乎那人早就存在。
來人的步履很慢,勝似閒庭信步,一身雪白的長袍在雨幕中獵獵飛揚,卻又不沾半點的雨水。他的腳踏在被雨山浸溼的土地上,輕盈如柳絮,沒有濺起任何水珠,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他腳上那雙乾淨的布鞋。
此人有著雄偉如山的虎軀,略顯斑白的長髮,英俊的臉龐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他的目光平淡如水,卻似乎有著某種神奇的魔力,使看到他的人都有一種被深注的感覺。儘管他的人離戰場還有數里之遙,但每個人的腦海中都清晰地浮現出了那人的影象。
“天刀戚戰!”幾乎在同時,韓一嘯聽到了敖龍、曹桓等魔將倒吸涼氣的聲音,颯然一笑,腳步不動,聲音卻遠遠地傳了開去。
“你來了!”韓一嘯的聲音平淡而又誠懇,似乎在問候多年未見的老友。
戚戰來到眾魔將身前三丈處站立,面帶微笑地看著韓一嘯,點了點頭道:“我來了。”
眾魔將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自覺地退後,讓出一大片空間。
韓一嘯打量了一下戰場,重新看著戚戰悠然道:“戚兄似乎來晚了。”
戚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