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行政級別沒變。但她已經儼然成為了小組二把手,有了一定管理人員分配工作的權力,若是在部裡排程局,她有了這權力也沒用,沒人聽她的,但眼下的三溪總公司籌建處不同,無數工作突然壓了下來,大家來不及考慮那麼多鬥爭問題,連籌建處主任都夜不能寐了,必須立刻出成果,因此整個隊伍空前團結,夏雪的指揮也擁有了空前的效率。
時勢造英雄,她父親其實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脫穎而出的,貓膩誰都會,但本事,只有那麼幾個人有。
連續加班了多個日夜,她們小組負責的彙報材料主任終於點頭了,不點頭也得點頭,沒兩天就要去國務院彙報了,誰都覺得作為核心骨幹的夏雪一定會去薊京參加匯告會,然而名單下來後,上面並沒有夏雪的名字,組裡那個一直遊手好閒的子弟反而在上面。
眼看領導小組就要來聽報告,給出適當指導,代表工作組彙報的人也不是夏雪,而是那位子弟。
籌建處領導後來也找夏雪談話了,大意是任務仍然很多,先給領導小組簡單彙報一下把把關,緊跟著就是去國務院彙報,而後馬上就會有檔案下達,進入設計階段,要聯絡各單位出計劃,出設計了,這部分才是關鍵工作,要未雨綢繆,作為骨幹,實在不能耽誤去薊京那三五天。
領導最後拍了拍夏雪,十分肯定地說道:“小夏,放心,你這麼努力,後面會有機會的。”
出了領導辦公室後,沒人敢跟夏雪說話。
她也不是個面子上非要拔尖,利益上非要佔著的人,只是覺得努力這麼久,做了這麼多,作為明顯比其他人出色的人,總該有個說法,領導也確實給說法了,那就是繼續努力。
夏雪本來憋著一句話想問——“那照你這麼說,閒著的人負責出風頭,幹活的人就忙死在辦公室好了?”
這話終究還是沒問,經驗告訴她問了這個也於事無補。
這天她早早放其他人走了,自己一個人在辦公室坐到了很晚。她頭一次覺得自己特別悲哀,上學的時候沒人喜歡自己,但自己至少成績好,可以拿高分,分數是不能作假的,至少一次次滿分可以給自己一個慰藉。
而現在,你工作的成績單,卻是那麼一兩個人說的算的,即便給了你高分,也有可能把三好生和獎學金髮給連及格線都沒到的學生。
更悲哀的是,即便這樣,她除了工作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了,她就剩下工作可做了,她感覺自己像是一節電池,需要她的時候,她就工作,不需要的時候就放在那裡,壞掉了也沒人多看一眼。
夏雪關上了燈,鎖上了門,在走廊裡的時候安慰自己道:“好歹咱是可充電蓄電池。”
隨後她自己也笑了,哪有女人用這種比喻作踐自己的。
笑過之後又是一聲嘆息,按理說,自己也該算是領導子弟吧?夏濟民的名字提出來,應該足夠甩那個遊手好閒的子弟幾條街的,父親竟然就沒有哪怕一丁點照顧一下自己……
她本對這類事不屑,但在如今的風吹雨打下,她無助得像一個最普通的小女孩,哪怕父親稍微送一柄雨傘過來,也會覺得溫暖。
可一旦送傘,那個人就不是夏濟民了,他不可能向這裡遞哪怕一句話的。
出了辦公樓,正下著細雨,她發現晚上還是挺冷的,只好蜷著上半身,走快點,少淋些雨,免得感冒。
就這麼低頭走著走著,她突然覺得雨停了,沒有了那些針扎一樣的雨點落在腦袋上。
抬頭一看,多了一把傘。
再看旁邊,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正向她傻笑。
沒辦法,張逸夫也不想這麼出現,博哥腦子有問題,根本就沒搞清楚從坤明開車到怡昌要他。媽多久……
兩天的時間,張逸夫的鬍子也沒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