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涕淚橫流,咬緊了牙關,悲切的嗚咽不絕於耳。
眼睜睜看著劍光席捲之中,那熟悉的人影痛苦的掙扎,看著長劍刮下的片片血肉,卻又沒有任何一招致命。
突然,她身上的威壓一輕。
玄蓁手腳能動的那一刻,她正好看到玄辛的長劍朝著黑袍人雙眼而去,不知哪來的一股勁,猛然一把撞向玄辛的長劍,伸手緊緊擁抱住已經不像人形的黑袍人。
噗——
不知何時被玄蓁握在掌心的髮釵,刺進了黑袍人的後心。
“與其眼睜睜看著你死無全屍,不如為孃親手送你上路。這黃泉苦冷,為娘這輩子都沒陪過你,這一遭,為娘陪你走……”
玄蓁在黑袍人耳邊,帶著痛徹心扉的哭腔低聲說著。
這是她十月懷胎的骨血。
可是從有身孕到誕下孩子,都只能藏著掖著不能見人,甚至孩子生下來她都沒來得及抱一抱,就被帶走了……
直至長大成人再相見,他卻對自己這個親生孃親怨懟頗多,以生而未養的把柄要挾她一次次妥協,背叛了宗門,禍害了峰內弟子,做盡了惡事。
以至於,母子倆成了現在這種局面。
“我……恨……你……”
沙啞的聲音一點點在耳邊響起,被削下臉頰肉的下巴歪倒在一側,死不瞑目的雙眼死死的盯著玄蓁。
玄蓁壓下心頭的悲愴,艱難的轉過身,緩緩說著:“宗主,玄蓁掌管穹梅峰不利,給宗門蒙羞,這長老的位子玄蓁是沒臉再坐下去了。只求宗主一件事,能不能,留此人枯墳一座,到了那頭起碼有個落腳之處……”
“玄蓁,闕雲宗可是待你有虧?”
雲宸坐在上首,撣了撣衣袖,側身斜倚,低垂眉眼的冷聲詢問道。
雖然語氣平淡到聽不出什麼情緒。
但是每一個字都如同刀錐刺在玄蓁身上,回顧周圍這些師兄們還有宗主的憤怒以及失望眼神,她喃喃半晌都說不出半個字來。
遲疑了半晌,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話音未落。
她翻轉手腕一把奪下了玄辛手中的長劍,抬手橫戈,抹了自己的脖子。
栽倒下去的時候,也不忘攬住早已斷氣多時的黑袍人,彷彿要將這擁抱延續到下一輩子,將所有錯過的母子情都給補上。
緩緩抬手。
蓋住對方不肯闔上的雙眸,用盡最後的氣力低聲輕哄:“恨吧……孃親下輩子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