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顏中望淡淡地道,“我沒有徒弟,不過聽人說師徒如父子,我想父子和兄妹也差不多。如果我妹子身處險境,我絕不會交代一封奇怪書信,然後置之不理。”
不錯!蘇曠本來還在懊惱,師父的密信居然還要泡叔破解,自己一點兒都看不出來,經顏中望這麼一提,他才覺出不對——這封信對他來說太過陌生,怎麼也不像是出自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師父的手筆。
可是為什麼,這一節泡叔想不到,顏中望卻一語中的?
將心比心。
蘇曠一把拉住顏中望的手:“大哥,我求你告訴我,漕銀到底是怎麼回事?”
顏中望摸摸他腦袋:“是我一時激憤。那時候我一路逃向揚州,路上沒了銀子,又飢又渴,見前面有許多役夫在搬運箱籠,就想過去問問,能不能討個差事,沒想到正是京城和揚州交接的當口,我還沒靠近就被幾個人趕開。我氣不過,爭了幾句,那個肖之龍就一鞭子抽了過來……一路上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被他一激,索性當了他的面,大模大樣地跳上官船,撕開官封,取了二百兩銀子。”顏中望多少有些慚愧,“我,我只想那廝出了這檔子事,只能自認倒黴補上缺口,離開後才明白過來,那本是國庫撥的運河漕銀。那銀子我不好退回,也不敢留用,見揚州城北門外有人開賒粥的鋪子,就偷偷放下離開了……沒想到,就出了這等事情。”
四 佛武之道(5)
蘇曠點頭:“這麼說來,如果不是揚州知府昧下銀子,就是你走之後來了正牌的強盜,那個肖之龍又弄不清他們的來路,便一股腦兒算在你頭上。”
顏中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橫豎都是一死,我也無所謂了。”
蘇曠沉默。顏中望也沒有說錯,劫掠官銀,管他數目多少,都是一個死罪。
那邊柳銜杯飛身而起,雙腿絞住達能的右臂一帶,達能一個踉蹌撞在南窗上,將鏤空窗欞撞下大半來。
柳銜杯已經穩穩立在地上,雙掌齊出,達能雙掌一對,二人內力互激。達能背後借不得力,後腰在窗臺一靠,借勢翻了出去。
柳銜杯哼一聲,跟著也翻了出去。
玄印看得入神,忙跟著就往外跳,口中喊著:“師叔祖小心……”
慧權回頭:“顏大俠好快的速度,這幾日就找了傳人?”
顏中望呵呵一笑:“大師何必取笑我?”
兩個人言談間一副頗為熟稔的樣子。
慧權目示窗外:“貧僧關心師叔安危,自然要跟出去看看,施主自便吧。”
“不行。”顏中望反倒一把扯住慧權僧袍,“大師,你已經放過我一回,這次要是再讓我這麼走了,你如何交代?”
慧權眉峰裡有森然之意:“我早說過,我要救的並非是你。”
冷月,青燈,無星,斷月刀妖芒閃爍。
戒律院的佛堂,一派如臨大敵之象。
鏘!
斷月刀破空而過,帶著詭異的弧直擊向慧權面門。慧權封刀直擋,半空中閃過火星數點,戒刀刀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凹槽。
兩柄刀如鶴啄舌,彷彿都有了吞吐的靈氣,在咫尺方圓內尋找著破綻。顏中望一連七進,沒有一刀能夠搶入慧權的刀勢之內,而慧權的刀,也似被斷月的鋒芒壓得抬不起頭來。
“呀!”
雙刀在瞬間同時立起,手,眼,身法,步,刀脊,刀尖,一切都成了筆直的線,成了劃破長空的電,力劈而落——兩人使出了一模一樣的招數,兩柄刀在半空相交,薄鋒和薄鋒撞在一起,那柄普通戒刀再也抗不住這偌大壓力,沿著剛才的凹槽生生斷裂。
顏中望一招力盡,刀尖停在了慧權的頭皮上,而慧權手裡的斷刀,也抵住了顏中望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