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生不如死。他見魏荊天看了一眼又坐了回去,只道他不懷好意是來看自己死了沒有,便翻身面向牆壁也不理會,心中卻大罵了魏荊天的祖宗八輩。
迷迷糊糊中只覺眼前有許多五顏六色的小蟲飄飄蕩蕩。他心想:“這是螢火蟲還是蜜蜂?要是蝴蝶仙子就好了,能保佑我逢凶化吉遇難成祥。唉!蝴蝶仙子只會保佑如月妹妹那樣的人,她們從來不傷害蝴蝶。我可是沒少擺弄過它們,鳥窩掏了無數,野兔、野雞也捉過不少。不妙!今天還吃野兔來著。好你個老鬼!怪不得今天不讓我挖野瓜找果子,卻讓我吃野兔,原來是壞我的善果滅我的功德,讓神靈不得保佑我,真是用心險惡啊!你個娘娘的毒蜘蛛、癩□□!”他心中又氣又恨,雙手亂抓亂撓。
忽然,他的手碰到了一旁的笛子,便一把抓了過來。心道:“如月妹妹送我這隻笛子意在讓我睹物思人,可現在是最後一次了,可惜我還不能吹奏的嫻熟,真是辜負她的一番心意。”想到此節,他也不再顧及身上的痛苦,將笛子拿到唇邊吹奏起了那曲《蝶戀花》。
“噢!”魏荊天一驚,跳起來大呼:“不可思議!不可思議!真是豈有此理?”來回跺了幾步說道:“你死到臨頭還有心思吹笛子?你不怕死嗎?怎麼不求我解救之法?”
林天鴻以為自己今晚就要死了,已心灰意冷,痛苦掙扎中觸碰到了笛子,思緒突至當日收笛之時,腦海中立時出現了一雙俏美嬌羞的女孩音容。當日自己寬慰說“相見不易,卻未必不能。”可自己這一死不正應了那句“不能相見了”嗎?想起沈如月吹奏吟唱中的哀怨惆悵、悲悽不捨,他此時感懷身受,拿笛子吹奏開來。心想:“你若有心殺我,求你何用?我才不求你呢。”他強忍著痛楚,臉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吹出的曲音已是斷斷續續幾不成調。
魏荊天怒道:“吹!你還吹?月上中天之時你便無法可救了。”
林天鴻說道:“你著什麼急?我死了你不正好如願?何必假惺惺作戲?你若不想讓我死,幹嘛不給我解藥?”
魏荊天說道:“我是不想讓你死,可是解藥沒了,否則早給你了。”
林天鴻徹底失望了,說道:“那不等於沒說,還是免不了一死。好了,你別煩我了,讓我清靜些死吧。”
“嗨!”魏荊天一怔,笑道:“解藥雖然沒有了,但救命的法子還是有的。”
林天鴻自然是不想死,是以為必死無疑才故作慷慨不畏生死的。此時聽他說無叫死之心,且有救命的法子,如何能不喜呢?他翻身坐起靠在牆上,說道:“有什麼法子?你快些說,我可真有些撐不住了。”
在黑暗之中他也看不清魏荊天莫可言表的得意之色,只聽他乾咳了兩聲鄭重說道:“這也算是你求我了。快脫掉鞋襪,我傳你運氣衝穴的逼毒之法。”
林天鴻一怔,說道:“我可不是求你,你若不教就算了。什麼古怪法門?還要脫鞋脫襪。”他雖然覺得古怪,但見魏荊天已經除去了鞋襪在地上擺下了身形,也便依言照做。
魏荊天說道:“雙臂自跨內伸出,雙手扣住腳心 ,中指按住“崑崙穴”,運丹田之氣上行於臂,延“天泉”、“曲澤”、“中衝”一脈貫入“崑崙穴”,於“飛揚”、“承山”、“委陽”一脈匯入丹田。如此氣衝血脈,迴圈往復之下,可使毒液慮隔聚於指尖,你割破擠出即可。”
林天鴻聽他氣走經脈之法與常理大不相同,心想他古怪之人行古怪之事,也不足為奇,也便依言為之。然而,當他氣行“中衝”直抵“崑崙”之時,卻突然氣血翻湧衝頂,立時胸肺憋悶幾欲窒息。心中大驚,暗道:“完了!完了!此番必定經脈錯亂走火入魔。”轉念又想:“他這法門古怪,或是應有之象,未必會走火入魔,忍著點吧,不可嚷出聲來叫他小瞧了我。”於是,他勉力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