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多久,白逸青就走錯了路,陸野嗤笑一聲,賭氣沒提醒,只跟在他後面瞎繞。
好在村子四通八達,白逸青走到快要忘記自己要去幹什麼的時候,終於靠分辨河流水聲大小,從一條岔口走上了村口主路……
視野忽然開闊,不遠處的安和橋在夜色裡顯出一種白天沒有的沉寂感,白逸青也終於徹底忘記了此行目的,徑直朝河邊走去。
陸野都氣笑了,不知道自己大晚上陪這個白痴出來溜腿是種什麼樣的犧牲精神。
算了,權當約會了。
這麼一想,陸野心態立刻平和了起來。他收起手機,踩著碎石與星光,像遛貓一樣跟在那道挺拔俊逸的身形後不緊不慢的散起了步……
白逸青很矛盾,有了上次的經驗,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所以盡力維持著腳步穩健,讓自己不要露出醉態。
可他又迷戀這種踩在棉花上的感覺,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飄飄欲仙嗎?
白逸青呼吸短而快,像捧著一個碩大的肥皂泡泡般小心翼翼,他走到河邊,河床上不規則的石頭硌了腳,於是他又轉身上橋,伴著山谷間的涼風繼續向上「飄」。
陸野眯起眼睛,心說這傢伙不會是想步行回桐城吧?
少傾,白逸青在橋的正中間停了下來。
這裡是橋身坡度最高的地方,他趴著圍欄朝下看去,腦袋暈乎乎沒辦法判斷高度。
他又想起青麓山上埋著的女人。
……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從高處看下去,他都會條件反射的想起她。
如果知道酒能讓人飛起來,當初她會不會就不跳樓了?
可是如果有個酗酒的媽媽,好像也沒什麼好開心的。
……
但也比沒有強啊。
陸野在看到白逸青俯身的瞬間忽然神色一凜。
「白逸青!」他喊了一聲,拔腿快步朝對方跑了過去。
果然不能相信一個醉鬼。
兩人本就相隔不遠,陸野很快跑到白逸青身後,撈著他的前胸猛地把人拉了起來,怒道:「你什麼毛病!」
白逸青腦袋被晃的懵了一瞬,待眼神聚焦,看到眼前熟悉的臉時,他立刻臉色一沉:「陸野。」
「對,是我!你他媽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陸野有些後怕:「掉下去怎麼辦!」
白逸青皺眉不悅:「你兇什麼?」
「我……」陸野被噎了一下:「你說我兇什麼?你嚇到我了!」
「膽小鬼。」白逸青翻了個白眼,推開他的胳膊返身往回走,語氣涼薄:「說了讓你離我遠點。」
「……操。」陸野氣結,剛還為這人驚慌擔憂接著就慘遭嫌棄,饒是陸野心志堅強臉皮極厚,也感到頗為受傷。
「白逸青你他媽真沒良心!」
白逸青聞言腳步一頓,回頭面帶詫異的看向身後男人:「什麼?」
陸野沉著臉,眼睛裡沒有了面對他時特有的情愫:「我說你,沒良心。」
白逸青沒說話,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陸野盯著他,讓自己理智回籠,跟個醉了的人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反正他明天就忘了。
「陸老闆。」白逸青卻忽然開口,語氣裡聽不出醉意:「你在不高興。」
陸野不明所以。
「所以讓你離我遠點。」白逸青放慢了語速。
「呵!」陸野咬了咬後槽牙,剛平息下去的不忿又升騰起來:「我要是不呢。」
白逸青回身緩緩走到陸野面前,河水反射的半月光華映在那雙清淺的眸底,裡面帶著陸野看不懂的情緒:「再給你一次機會,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