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居然說出是解縉。那就更讓人莫名驚詫了。一方面,解公作為文官之首,你若說他心狠手辣,或許有人相信,可若說他會動手打人,卻又是另一回事。在朝中,越是心狠手辣之人,就越不可能捋起袖來和人拼命。解公就算要收拾你,那也該是誅心。而絕非是傷你的髮膚。
只是郝風樓說得如此詳盡,時間地點人物,再加上這廝沉痛的表情,讓人不禁恍惚,莫是解公當時怒極,所以才動的手?
不對,不對。
若是如此,一個新的問題又出現了,解縉雖說還算年輕,可是相比郝風樓,卻是年邁得多,這個年輕,是相對於身處廟堂中樞的人來說的,而郝風樓正處壯年,又是武人,解縉怎麼打得過?
此事疑點太多,實難讓人相信。
這群臣之中,頓時有人怒了。
須知解縉位列中樞之後,對後進向來多有照拂,很擅收買人心,廣施恩惠,許多人得了他的好處。
與此同時,又有許多人靠著大樹好乘涼,主動賣身投靠,平日為解縉搖旗吶喊,充作馬前卒,藉此來得到解縉的青睞,妄想平步青雲。
廟堂之上,多的是這層關係,這便如戀愛一般,一個濃情,一個蜜意,兩隻臭蟲在一起,臭味相投,巴掌一拍,便鬼混一起了,事後回想,誰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一聽到有人抨擊自己恩府,這些人便氣不打一處來,作為當事人,解縉當然是抿嘴一笑,做出一副不屑爭辯的樣子,可是並不代表底下這些門生走狗們肯嚥下這口氣。
立即有人站出來,怒不可遏地道:“郝風樓,你胡言亂語,解公乃是莊重之人,豈會對你施以拳腳,你莫要血口噴人。”
面對此人的責難,郝風樓倒也心平氣和,道:“你又不在場,我卻是當事之人,為何你沒有親眼所見就如此言之鑿鑿?”
“你……你……”
此時卻有人笑了,站出班來道:“解公乃是朝廷大臣,豈會做這等有辱斯文之事?”
郝風樓道:“這位大人卻是什麼話,莫非解學士就不能打人?解學士是聖人麼?”
聖人二字出來,倒是讓此人沒詞了,誰也不敢把解縉說成是聖人,這絕不是因為大家不願意捧解縉,實在是解縉自己也沒這個膽子,在讀書人眼裡,聖人二字,非同小可,你說解縉是聖人,這絕不是捧他,倒是害了他。
這兩個字,解縉當不起。
又有人冷笑,現在站出來的卻已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了,高居吏部左侍郎一職,他陰冷的看了郝風樓一眼,厲聲道:“郝風樓,休要胡說八道,你說解公打你,可有人證物證?”
郝風樓正色道:“有!”
聽到郝風樓說有,倒是教此人不禁愕然,忍不住追問:“卻在哪裡?”
郝風樓道:“北鎮府司中,看到的人為數不少,足有六七人,有千戶曾健,有周姓司吏,還有幾個站班的力士,這些人都可以旁證。”
侍郎大人一聽,不禁怒了,拂袖道:“這些人都是你的心腹親信,如何歪曲,還不是你一言而斷?這也叫人證物證?”
侍郎話音落下,便是胡儼,也忍不住湊起熱鬧,胡儼不禁道:“荒謬,你是錦衣衛同知,解公乃是內閣學士,他豈會跑去錦衣衛打人?這錦衣衛上下都是你的親信,解公又非呆子、傻子,即便要打你,豈會在錦衣衛的地方動手?”
這句話切中了要害,內閣學士跑去你郝風樓的地盤上打人,你這不是胡扯麼?說的難聽些,以你郝風樓的性子,在錦衣衛被人打了,豈會肯罷休,到時候還不知道是誰打誰呢,這麼低階的謊言,你都說得出口,虧得你還是錦衣衛指揮使同知。
郝風樓立即皺眉,不做聲了。
便是天子,此刻都覺得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