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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閘放水”。那些擁在一起的黑壓壓的人流等的正是這個時刻,各個奮不顧身的向前擠去——等兩輛大車上坐滿了人,“活動大壩”再次出場,他們把死命吊在車門上的落選者拽下來,給予適當的安撫。沒有搶上位子的人罵罵咧咧地退後,或蹲或坐,四散在周圍,等待下一撥可能會帶他們走的車子開過來。

“這……這是……”夏小伊驚訝地合不攏嘴,努力將下半句咽回去,不敢說出自己真實的感受,簡直就像是……就像是奴隸市場,實在是太可怕了!

“那些是‘蹲活的’……怎麼,難道你沒見過?就是俗稱的群眾演員啦,是夠震撼的,不過看慣了也就那樣。”身邊不知是誰,這樣回答。

跟著車,她們離開了北京城,不過也沒走很遠,就在一座大攝影棚裡見到了劇組。小伊從沒來過這種大棚拍戲,拍《ONZE》的時候雖然也有棚,但當然他們躋身是在最不起眼的骯髒角落裡,和這部《等愛一場》的龐大陣容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不過這還不算什麼,令她無法理解的是,劇組裡的人竟然彼此都不熟悉,除了女主角秦瑟和第二男主角盛彤兩個人有說有笑外,其他人統統稀裡糊塗,只是照劇本一個字一個字去唸臺詞,對演者究竟是自己的哥哥妹妹還是叔叔阿姨沒人能弄明白。夏小伊甚至從頭到尾根本沒有看到傳說中的男主角,那人出場的鏡頭全部是背影,由替身代為完成。這部戲已經拍了十七八天了,並且一直都是這樣拍的,每個“角兒”都有自己的檔期,所有的鏡頭都要見縫插針……這一切她統統是第一次見識到。

“別胡思亂想了,”夏小伊對自己說,“你只是個小角色,你以為自己還是女主角嗎?”

——她只是“第一次”走上正式舞臺的菜鳥罷了,莉姐說的對,這個角色有名有姓有臺詞,她已經足夠幸運了。

有名有姓有臺詞,但是卻沒有劇本。她一去,選角那日讓她插隊的小殷立刻便認出她來,雖然離開後她並沒有跟他和金西西去喝酒,但他對她依然很親切。小殷指著遠處角落裡一個神經質的瘦高男人說:“那是化妝師,你去找他,告訴他是你第三百零七場的白小姐……”一句話沒有說完已經在被三四個人召喚,小殷匆忙去了,只把夏小伊丟在原地,望著這跑來跑去的一屋子人駭笑。

她走過去報到,化妝師卻沒空答理她,另一個女孩子正在向他抱怨說面板太差都著不上粉了。夏小伊硬著頭皮在原地站了好久,終於有人來救命,一個比小殷還要年輕,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和她打招呼,問她是“哪一組的”。夏小伊一呆,全然不知所以然,只有傻傻回答他“是第三百零七場的白小姐”。那男孩子走過去唰拉唰拉的翻著一摞紙翻了好半天,回來後給她幾件衣服叫她換,淡淡道:“你這樣漂亮,我還以為你是演員……”

那天夏小伊並沒有打電話給莉姐,她只覺得心中彷彿失落了什麼,那樣空蕩蕩的。她曾經抱著那樣大的希望,可是現實卻又在嘲笑她的幼稚無知了。原來她並不算是“真正的”演員,像她這樣隨叫隨到的“打工者”比比皆是——她和那些四散在道路兩邊,見有車來了便拼命向上擠的人並無不同。

去一天,算一次錢,當面結帳。表演成為一種機械化的活計,和工地上搬磚頭的人一樣。她當然不需要劇本,她沒這個資格,那個給她化妝的男孩子聽到她問“劇本”差點笑昏過去。她甚至不需要知道她扮演的是什麼角色,這個故事又是什麼樣子的,臨上場會有一個不知道什麼職務的工作人員對她簡單的說清楚講什麼臺詞,哭還是笑,她一遍一遍的重複,但是攝影機對準的卻不是她,導演並不在乎她演的如何——觀眾也不會在乎她的,她不過是隻美麗的花瓶。

“表演”是主角們才有資格使用的詞,她只是個點綴或者裝飾;她幹一天工作拿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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