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的迷宮巷道中顯得格外醒目。
楊洪把長袍脫下來卷好藏到一處石下,然後拿出自己在蜀漢崇山峻嶺裡攀巖的功夫,像壁虎一樣攀到房屋頂端,慢慢朝著那牙旗挪動而去。
白帝城是個要塞城市,為了禦敵,城內的房屋很少有坡頂覆瓦,大部分都是平頂,一來方便守軍據高防禦,二來防止瓦片四濺傷人。宿衛士兵在下面巷道里氣勢洶洶地來回奔走,楊洪在上頭悄無聲息地爬動,很快就接近了吳泉的住所。
此時這個小院很是喧鬧,顯然吳使也收到劉備駕崩的訊息了。楊洪偷偷探起頭,看到為數不多的幾名吳人來回忙碌著,準備弔唁用的各類事物。吳泉站在院中叉著腰指揮他們做事,他的情緒很興奮,興奮到脖子都變紅了。
“你們手腳利落點,今晚可不要給我丟人。喂,小心點,別把箱子裡的玉琮弄碎了,砍你十次腦袋都賠不起!”吳泉喝道。
楊洪聽在耳朵裡,為之一愣。玉琮?那是重大祭祀時才用的禮器,從來都是朝廷自己準備,從來沒有用外人的道理。吳泉連這玩意兒都替新皇帝拿來了,未免也太越俎代庖了吧?而且聽他的口氣,似乎今晚這件大事就會發生。
除了新帝登基,楊洪想不出更重大的事情。
魯、梁二王中的一個將會在李嚴、陳到和簡雍的擁立下登基,然後吳軍進入白帝城,開始向成都進發。這是最壞的一種情況,看來最遲到今晚,白帝城的迷霧就會塵埃落定,現出它的本來面目。
希望霧後面的真相,不要像我想的那樣,楊洪暗自心想。
他把身體儘量平伸,巧妙地嵌在吳泉頭頂屋頂與鄰屋的夾縫裡。今日江風很大,那一面孫字牙旗被吹得呼呼作響,伸展的旗面正好把夾縫擋住。陳到的人除非爬上房頂,公然把吳使的旗幟撥開,否則肯定無法發現他的藏身之處。
楊洪就在這裡蜷縮了數個時辰,靜等著黑夜降臨。可惜吳泉沒再多說什麼,而是返回到屋子裡,不知在做些什麼。
到了太陽即將落山之時,吳泉終於再度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他換了一身正式的赤色官服,頭頂平梁,看起來一副要去覲見天子的模樣。吳泉躊躇滿志地環顧四周,邁步正要朝外走去,忽然背心一涼。他回頭一看,看到楊洪站在他的背後,一身塵土,手裡握著一把匕首,刀尖正頂在他的脊樑上。
“你是誰?”吳泉略帶驚慌地問道。
“楊洪。”楊洪簡單地回答,旋即把刀一逼,讓吳泉身子挺直,“你是要去永安宮弔唁?”
問到這裡,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吳泉穿的是赤色官府,無論如何也不像是要去弔唁的意思。於是他換了個問題:“今晚白帝城要有大事,到底是什麼?”
吳泉聽到這個問題,輕蔑地笑了:“原來你就是那個潛逃的治中從事啊,成都是真著急了。”看來陳到也派人來向他通報這件事了。
“不錯,快說!今晚白帝城的大事到底是什麼?”楊洪追問。
“這似乎與你無關吧?”
“也與你無關。”楊洪沉著臉道,一個東吳使者在白帝城說這種話,實在是欺人太甚。
吳泉略抬起頭來,望著城頭的霧氣,忽然笑了:“也是,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反正是益州的內鬥罷了。我只是個使者,既然漢中王已薨,我與新君主繼續和談便是。”
“哼,反正哪裡都少不了你們吳人。”楊洪道,他注意到吳泉說的是“漢中王”不是“天子”,是“薨”不是駕崩,故意把用詞降格,說明東吳拒絕承認益州朝廷的正統地位。這從一個側面說明,吳國對接下來益州朝廷的變動很有信心,已經開始對蜀中的新統治者指手畫腳了。
吳泉無法回頭,看不到楊洪閃爍的眼神。他索性背起手來,把脊樑徹底亮給楊洪:“既然你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