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皇帝看到時德厚時,他覺得自己想的簡單了。
真的能從時德厚口中問出什麼,時煜早就問了。
他很肯定,在不想衛清晏涉險這件事上,時煜和他想法是一致的。
眼前的時德厚,不說是奄奄一息,但起碼也是出氣多,進氣少了,若再用刑,嫣然這身子可能會斷氣。
但時德厚卻不一定會去見閻王。
聽清晏說,真若讓嫣然死了,時德厚成了魂魄,沒了肉體的束縛,便是不離開這監牢,他也能隔空凝聚怨氣成魔。
一旦成魔,修煉成形,更是為禍人間。
比暫時將他困在這肉身更難控制。
氣人啊。
惡魔就在眼前,非但不能殺,還得防著他自殺嚥氣。
這老匹夫便是料定了這點,知道他們不敢弄死他,才死咬著不肯吐露。
“畜生。”皇帝終究還是忍不住,一腳踢在時德厚的腹部。
時德厚被鎖了手腳,本是趴在地上裝死,皇帝一腳踢下去,痛得他睜了眸。
看清是皇帝,他擺出父親威嚴,“逆子,明知是朕,竟還敢將朕困在這裡。
朕教導你以仁孝治理天下,將朕辛苦打下的江山交到你手中,你便是這般對待自己的親生父親?”
這是皇宮慎刑司的監牢,能讓他進來的只有皇帝。
皇帝和嫣然無仇,會將嫣然關進這裡,便說明皇帝什麼都知道了,那他也沒裝的必要。
皇帝向來被他壓制,只要他發怒震懾,他最終都會順著他的話去做。
之前的幾十年,這個孝順但無腦的兒子,都是這樣被他安排的。
便是如今皇帝知道了一些事情,也無妨,皇帝對他的敬畏是深入骨髓的。
他最終都會聽自己的。
可惜這次他料錯了。
“父親?”
皇帝都氣笑了,真正見識到了時德厚的無恥。
明明算計了他那麼多,害了他妻兒,害死藍姝父兄,害他無數將士子民,做盡陰鷙事,他怎麼好意思提仁孝的?
“你坑害兄弟,欺騙利用一蓮叔父和衛老將軍他們,你利用女子感情,因為私冤殺害追隨你,助你平定天下的忠良。
你算計謀害自己的子孫,你假仁假義,滿口胡言矇蔽世人,你怎麼敢提仁孝二字?
你也不配做我的父親,相反,你害了朕的孩子和岳家,奪舍無辜性命,你是朕欲殺之而後快的仇人。”
“呵,你說朕不配做你的父親,那你何不將這一身血肉還給朕?何不將這江山還給朕?”
時德厚冷笑,“你是朕的兒子,你身體裡流著朕的血,最終也會像朕的。
自古君王渴望長生有什麼錯?朕能終結亂世建立大魏,給百姓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便也能一統天下。
成大事,難免有所犧牲,但在天下一統面前,這些犧牲都是微不足道的,能為大業犧牲,他們該感到榮耀。
若非朕精心安排,衛家會將收服烏丹為己任?說不定眼下你這個皇帝還會為了烏丹侵邊而夜不能寐。
若無朕高瞻遠矚,引導時煜對衛清晏的感情,再設計了衛清晏的命,時煜會給了給她報仇,攻打北陵?
只那樣一點犧牲,就讓烏丹和北陵皆臣服於大魏,比常年發兵作戰不知省了多少兵力,財力,且名正言順。
若非衛清晏他們壞事,拿下鳳昭也是早晚的事,如此,我時家便可輕鬆坐擁整個天下,這該是載入史冊的壯舉才是。
朕這樣的費心籌謀,終究不都是為了時家,為了你們這些不孝子孫嗎?
若非朕,時家如今還在那小小縣城,落魄的只能靠耕種維持生活,哪來如今的錦衣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