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紛紛回頭看去,那盆黃荊放在數丈開外的一座小橋欄杆之上,造型古樸秀雅。兩根粗枝交纏在一起,再分叉各自伸展,中間果然有個銅錢大小的空隙。
群臣紛紛含笑附和,裴雲曠也頷首同意。
因倉瀾為客,所以展鵬禮讓商雨先請。商雨對展鵬笑了笑,“不如今日我先乾為敬,等會兒,展大人可要手下留情。”說著,他竟先端起碗來連喝了三碗酒,眾人對他的豪爽瞠目不已。
商雨拿起弓,搭上一枚羽箭,他的臂力驚人,一張弓拉如滿月。眾人屏住呼吸,萬眾目光凝於他的手指之上。他猛地一鬆手,微微的一聲錚嗚,箭破空而去,眾人目光緊隨,卻驚呆了!
那箭氣勢如吞雲霧,隱挾風雷之聲,竟然徑直刺中了左相的咽喉。左實秋連一聲呼叫都未發出便倒在了地上,黃荊在他身後數丈安然無恙。筵席之上一下子靜如死寂,準都不曾想過會是這樣,風雲突變只在彈指之問。
裴雲曠猛然站起,厲聲道:“大膽裳於吳!”
商雨似是沒聽見裴雲曠的呵斥,他輕輕放下長弓,揉了揉眉頭,低聲道:“我輸了麼?好,我認罰喝酒便是。”他舉起金碗,將內侍新添滿的三碗酒一滴不剩地喝下,然後搖晃著身子笑道,“皇上表哥,我可是認了罰。”他醉意醺然的眸子,竟是一派坦然無辜,似乎剛才的一幕不過是一場醉酒之夢。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早有帶刀侍衛將商雨和隨從圍住,頓時輕鬆愉悅的筵席劍拔弩張起來。眾人都在等裴雲曠的一句話。
裴雲曠曰光如炬,盯著商雨,半晌只說了一句:“裳於吳喝醉了,先將他送到西暖閣看著,等他酒醒來再說。”
後宮宮宴雖然只招待司恬一人,卻也是隆重非凡。司恬只覺得不自在,有如坐針氈的味道,因為她畢竟和清平公主身份有別,後者又是裴雲曠的皇后。
兩人客氣地閒聊了幾句之後,清平公主微微笑道:“司姑娘,聽說你和倉瀾王已有婚約?”
司恬應道:“是。”
清平公主淺笑盈盈,“倉瀾和大梁聯姻,好像已是約定俗成了一般。算起來,可是有許多先例呢。前天,太皇太后聽聞倉瀾王來朝賀,還對本宮說起此事呢。”
她頓了頓道,“她老人家說,雲意公主和倉瀾王年歲相當,正是合適的一對。唉,她老人家最喜歡撮合年輕人。”
司恬心裡一動,莫名地緊張起來。
“本宮也覺得倉瀾王和公主很合適.去向皇上提起此事,皇上卻說你已經和倉瀾王定親了,頗讓本宮意外。”
司恬隱隱覺得不安起來,徑直看著清平公主,她的神色好似很是遺憾。
清平公主又道:“本宮和太皇太后都覺得雲意公主和倉瀾王真是珠聯璧合的一對,所以司姑娘若是願意,本宮可以在本朝為你挑選一個如意郎君。”
司恬心頭一跳,她這是什麼意思?
“司姑娘可以考慮考慮。”
司恬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清平公主的意思明顯是說,她的身份並不配商雨,和倉瀾聯姻的應是雲意公主,她佔了公主的位置。如今清平公主願意高抬貴手,給她另選一門合適的親事,她應該主動退了和商雨的婚約。這樣的好心,她無法領情。雖然心裡氣惱暗生,卻又礙於情面不能表於顏面,那種委屈和煩鬱快要將她的心肺堵實了透不過氣來。場面有點僵。
突然,一個內侍匆匆走了過來,在清平公主耳邊低語了幾句。清平公主臉色一變,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司恬,冷冷道:“倉瀾王方才酒後失手,將左相射死了。”
司恬猛地一震,站起身來。怎麼會?他的酒量她是知道的,他的箭術她也是知道的。酒後失手只有一個可能,她立刻想到了緣由,既感動於他的心意,又埋怨他的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