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天佑帝無力地躺在安樂椅上,面色十分蒼白,額頭還搭著條毛巾,竟然是病倒了。
兩人心中驚疑道:早朝時還好好地,怎麼現在就這樣了呢?趕緊沉聲道:“陛下龍體欠安,今天就不要議事了吧,好生調養要緊。”
吃力的擺擺手,天佑帝望著殿頂道:“朕沒有病,朕是給氣得。”
兩位閣老自然不會說些:什麼人?之類的蠢話,在早朝與他們倆覲見之間,便只有李太尉一人面聖,你說皇帝是被誰氣的?
田憫農嘆口氣道:“李太尉仗著資歷高、底子硬,在太上皇當朝時便飛揚跋扈,絲毫不把太上皇看在眼裡。”
麴延武畢竟是當過總督、掌過兵地,不由義憤填膺道:“早些時候太上皇和成親王聯手將他的氣焰壓下了,現在看太上皇東狩,成親王御邊,陛下又新近登基,這老匹夫又變本加厲起來!”
天佑帝緩緩搖下頭,閉目苦笑道:“這正是我當初不願應允你們的原因。以父皇之溝壑、憑雨田之剛猛,尚且不能將太尉怎地,僅靠著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大臣太子,還不讓他翻了天?”
兩人一陣心酸,但也無可奈何。他們都很清楚,李渾之所以狂,不是因為他四朝元老、太師太尉的尊貴身份,而是因為他在軍中深遠地影響力…除了佔據禁軍半壁山河之外,還有鎮東元帥這個本家兄弟,這才是李渾張狂的資本。
“除掉他!”麴延武咬牙道:“此獠不除,國將不國!”
“不可能。”田憫農搖頭嘆道:“他不是一個人。他代表的是遊離於皇權之外的軍權,除非你能把那些部隊瓦解掉,否則李渾一死,天下大亂!”
“不只是軍權…”天佑帝微閉著雙目,聲音疲憊而無奈道:“回想一下大秦建國地二百一十七年吧,可曾有過權臣問鼎?可曾有過天子獨裁?都沒有!君權、軍權、相權,爭鬥不休、此起彼伏。卻從沒有誰真正勝利過,難道是因為我大秦二百年來都出不了一個明主、出不了一個梟雄、不出了一個權奸嗎?”
兩人聽的毛骨悚然,不由顫聲問道:“莫非這背後還有什麼黑手?”
“對!”天佑帝緩緩睜開眼,沉聲道:“那就是世家大族地意願,他們不願看到誰完全把持權柄,權力相互制衡的大秦,才是他們作威作福的樂園。而一旦有誰獨佔了權柄,第一個就會拿他們開刀!”
二位大學士默然,他們一直以為天佑皇帝懦弱無能,誰知他竟是如此通明洞徹之人…看來他當初所謂不能勝任。不是被大秦所面臨的困境嚇倒,而是出於對這個位子的清醒認識。
“陛下,請問如何才能斬斷這黑手?”麴延武叩首道:“老臣赴湯蹈火再所不辭!”田憫農趕緊有樣學樣地來一遍。
“不知道…”天佑帝緩緩的搖頭道:“皇祖父眼看就要解決這個問題,結果離奇遇刺;父皇好容易看到了希望。結果被帝國俘虜,生不如死。”說著自嘲笑笑道:“朕的雄武比不過皇爺;謀略遠遜於父皇,恐怕這也是朕能登基的原因之一吧。”
兩人聞言渾身一顫,使勁磕頭道:“臣等一片赤誠,萬萬不敢圖謀陛下啊!”
“朕說地不是你們。”天佑帝微微笑道:“你田憫農是先帝倚重地大臣;你麴延武則是我那五弟的鐵桿,你倆都可以算我皇家地股肱,他們有什麼事兒當然要避開你們。”
兩人這才抬起頭道:“如果鬥不過的話,陛下就暫且隱忍,以待時機吧。”
“不能等了,當初朕看明白之後。便左右推脫,不想當這個皇帝,就是為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現在既然趕鴨子上架,坐上了大秦的皇位,那就得謀其政!就不能得過且過!不然怎麼對得起祖宗社稷?”天佑帝目光前所未有地堅定道:“朕決定與他們開戰!卿等可願與朕、與皇家並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