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側妃望著肅然端坐的主母,不曉得如何勸慰,只悄悄將粥端出,命下人們新重新熱了拿來。
“夫人,用一碗粥吧,聽下人們說你晚膳粒米未進”,辛側妃親手捧粥,奉到她的面前。
打量楚朝暉依舊會推卻,她卻含笑接了過來:“你說得對,是該好生用膳。命她們重新擺膳,你不用立規矩,也坐下來同吃。”
不過片刻間,楚朝暉便平復了情緒,指指滿桌菜餚對辛側妃說道:“先用完脫膳才有精神議事,若是連自己這關都過不了,何談什麼守護安國王府,平白辜負了將軍這些年的心意。”
此時的楚朝暉淡定從容,身上彷彿有了皇太后與楚皇后那般遇事冷靜又沉穩的影子,她穩穩夾起一片素高湯煲的豆腐,緩緩放入自己口中,吃得比往昔任何時候都認真。
見辛側妃依舊有些墜墜,楚朝暉從容笑道:“你怕什麼,當家的主母還在,便是大廈將傾,自然有我替你們擎住。”
第三百六十二章 搬遷
這些年從未聽過楚朝暉如此硬氣的說話,辛側妃心裡到添了底氣。
見楚朝暉擱了筷子,辛側妃忙忙起身服侍,先拿起那隻六瓣的紫砂仙鶴嘴茶壺替她斟茶漱口,又親自擰了帕子遞到楚朝暉手上。
楚朝暉拭完手,將帕子丟進銅盆,示意明珠端走,又問垂手侍立著的辛側妃:“這些日子我多是住在宮中,你冷眼瞧著,世子那邊可與往日有什麼不同?”
一樣是皇太后的親生女,楚朝暉並非沒有遺傳母后的聰明才智。只因素日宅心仁厚,萬事又有旁人替她頂在前頭,才不往壞事上頭留心。
聯想到前段時間蘇家老宅裡的異動、撇開整日雲南家業不要,卻整日陪在兒子身邊的光復先生,還有兒子這段時間的早出晚歸。楚朝暉哪裡不明白,這隱秘的身世,大約自己才是最後知道的那一個人。
辛側妃聽著如此楚朝暉如此行事,知道她有心過問,照實答道:“夫人也曉得,滄浪軒裡並不是婢妾能插手的地方。若說世子有什麼不同,便是這些日子開銷大了許多,外院裡頭的銀兩不夠,老管家時常要往內宅裡來挪。”
慈母多敗兒,楚朝暉恨不能扇自己一個巴掌。
覺得安國王府家大業大,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孩兒,楚朝暉從不限制蘇暮寒的吃穿用度。
皇城之中公侯門第的少爺公子哥們若是沒有娶妻,不過十兩乃至幾十兩的月例銀子。她卻打從前年便給了蘇暮寒府裡的對牌,任他從外帳上隨意支取。
往昔時,辛側妃旁敲側擊,老管家也曾幾次提及,還曾捧著帳本求見,提醒她蘇暮寒開銷過大。
楚朝暉過問過幾次,全被蘇暮寒以在外頭應酬多些搪塞過去。漸漸地,她也不在帳冊上留心。
一時的疏漏和縱容給了蘇暮寒可趁之機,頻頻拿著對牌從外院支取銀兩。
老管家手裡管著十餘個鋪子的帳目,每年少說也有七八萬兩銀子的進項,如今偏偏不夠,卻還要到內宅裡挪銀。
便是個五毒俱全的紈絝子弟,一年也花不完卻許多開銷,銀子究竟去了哪裡,簡直不言而喻。
楚朝暉聽得臉色鐵青,緊緊絞著素銀暗花的蜀絲帕子,將指間勒出一道一道的血痕。她暗暗咬著厚槽牙問道:“內宅裡頭,又是怎麼個情形?”
辛側妃見問,便一五一十,撿了最近這些時日幾筆大的開支說給楚朝暉聽。短短兩三個月的功夫,老管家從內宅挪了萬兩白銀,都用在蘇暮寒身上。
尋常百姓家一年不過幾十兩的用度,蘇暮寒這萬兩白銀不知又用在了何處,見楚朝暉臉色難看,辛側妃索性將頭一低,繼續稟道:“夫人原是好意,吩咐為著杜側妃風光大葬。無奈內宅裡現銀不多,婢妾提前挪了兩處鋪子上的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