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為著息事寧人,不在些許小事上計較,襄遠伯府卻自此在京城世家之中輸了口碑。
襄遠伯夫人賺了便宜,本應好生打點溫的嫁妝,卻又因著府中實在慘淡,只得剋扣溫的東西。草草收拾了些過氣的綢緞首飾,不過幾擔東西應景。
初識人情冷暖,見一向疼愛自己的母親尚且如此,溫哭過一場之後,也對孃家漸漸寒了心,對自己謀下的後路毫不後悔。
溫過門時唯有晚間一乘粉色小轎,連鼓樂喧囂皆無。妾室穿不得大紅吉服,更沒有姐妹們添妝,溫自己對鏡細細描了妝容,再換了件海棠紅的紗衫,就這樣告別了自己的閨中時光,正式嫁做了人婦。
靠著賣女兒得來的錢財,襄遠伯夫人本是好生收著,預備做自己小兒子的聘禮。不曾想襄遠伯上次被人設局,吃過一次暗虧卻不知收斂,如今更深深迷上了賭博。一來二去將家中這筆銀子偷得淨光不說,還被言官告到御前,再次觸動崇明帝龍顏大怒。
僅存的祖宗顏面丟盡,滿城勳貴都不屑與襄遠伯府為伍,眼瞅著這從頭爛到腳後跟的一攤子,崇明帝不顧老伯夫人的苦苦哀求,直接下旨削去爵位。
同住京中,有苦有甜,其間滋味不足為外人道。
周夫人感念如今諸事順遂,特意去大相國寺上香,求菩薩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正與來還願的忠順伯夫人走了對面。兩人彼此見禮,約在涼亭下喝了杯茶。
忠順伯府上雖有些沒落,卻依然穩穩躋身在二三流的世家之中,場面上的功夫依然做足。眼瞅著忠順伯夫人身後跟著丫鬟婆子一大堆,連世子的妻妾都陪伴在側,周夫人到可以想見這位夫人素日在府中的強勢。
山門前菩提樹亭亭如蓋,風過處簌簌花香,木製的涼亭裡茶茗幽然。忠順伯夫人與周若素相談甚歡,其間還曾招手喚自己的兒媳上前見禮。
姑蘇皇城赫赫有名的母老虎,第一位便當屬這忠順伯世子夫人。
周夫人對她的名聲不是第一次耳聞,瞧得世子夫人粗粗的水桶腰、大大的銀盆臉,心底不由默默替世子點了根蠟燭,面上的寒暄卻滴水不漏。
抹下腕上一隻黃翡手鐲,周夫人笑語盈盈地遞上:“今次與世子夫人初見,往昔聽人說起世子夫人旺夫,今日一見夫人面如滿月,果不其然。”
大刺刺的人擺在這裡,若要誇幾句樣貌身姿,實在無從下口,周夫人唯有這麼含蓄地說上一回。世子夫人卻聽得開心,接了周夫人的賞賜,又認真地行了禮,這才退到忠順伯夫人身後。
昔日為著幾兩紋銀不昔賣身入襄遠伯府為奴為婢,如今卻抬手間就能賞賜價值不菲的東西。溫眼熱地瞧著世子夫人將那隻黃翡手鐲收進袖中,對周夫人望著自己卻視而不見的態度十分怨恨。
溫躲躲閒閒立在伯夫人身後,想要上前卻又踟躕的樣子落在世子夫人眼中,十足的狐媚子做派。一個眼神丟去,身旁的丫頭心領神會,重重一腳踩上溫的裙裾。
第七百零九章 積澱
溫正自百感交集,不妨裙裾被人踩住,身子不由自主打了個趔趄。
世子夫人順勢往她胳膊上一擰,低低喝道:“滾到一邊去,沒得丟人現眼。”
胳膊上火辣辣地疼痛,溫不用瞧也曉得必定又是青紫一塊。如今世子不在眼前,淚眼婆娑也無有人看,她咬著牙不做聲,靜靜退到一旁,雖然極度掩飾,眼中的陰霾卻揮之不去。
雖然由妾升做了平妻,溫算計忠順伯府在先,自然不受忠順伯夫人的待見,才顯得她處處低人一等。
一切皆有因果,溫遠遠注視著雍容華貴的周夫人,想想她由侍妾到平妻,由平妻又選擇和離,如今卻成了正經的誥命夫人,真真造化弄人。
若自己家裡不是烏煙瘴氣,溫也是正式的伯府出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