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瞧瞧。”
老太君口中的心眉是夏鈺之的二嬸孃,孃家姓莊,有個姐姐嫁在湖北,姐妹二人多年不曾相見。
今次夫君進京述職,莊氏求了夫君,跟著前來探望嫁在夏府的妹妹。
莊氏是十幾天前到的。姐妹見面,原是喜事,二夫人莊心眉回了老太君,從府中闢了清靜院落給姐姐姐夫暫住,姐妹兩個也好時時親近。
莊氏來時曾給老太君叩頭,極溫和賢淑的性子,與二夫人相似,老太君看著也喜歡,還囑咐多多走動。
誰知來的第二天莊氏便染了病,身上起些紅斑痘點,又疼又癢,吃了多幅藥材總不見好,一直拖到了今日。
老太君沉聲吩咐夏鈺之:“帶上姓羅的小子去你嬸孃那裡,說是尋的民間醫生,給夫人瞧瞧。
夏鈺之領了命,命人傳了羅訥言,帶他去了二房。
書房內只餘慕容薇與莫浣蓮,對面枯坐。
慕容薇等著老太君發問,老太君偏偏只闔目捻動佛珠,就像入定一般。慕容薇心內惶惶焦躁,如坐針氈,便是此刻真實的寫照。
老太君緩緩捻動佛珠,嘴唇無聲翕動,一聲一聲莊嚴又神聖。慕容薇驀然明白,老人家心中的焦躁不會比自己少。
第三十五章 梓棺
慕容薇靜下心來,隨著老太君捻動佛珠的動作,在心中默唸著佛號。佛號聲聲,如早春的甘霖灑過心田,初時焦躁的心情慢慢趨於平緩,化為一片寧靜的祥和。
兩人各自端坐,唯有耐心和漫長的等待。
更漏流動的聲音輕柔流暢,像是細雨沙沙,以不變的節奏緩緩流淌。
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卻又如滄海變做桑田一般的漫長,夏鈺之終於一臉古怪地走了進來。
“姓羅的小子怎麼說?”老太君不動如山,沉聲問道。
夏鈺之給祖母行禮,回道:“並不是生病,說是水土不服的緣故,給施了針,也未開藥,只說要連吃幾日當地自己磨製的豆腐,二嬸孃已經吩咐了廚房。”
一時半會兒不見分曉,老太君沉吟片刻,才暖聲喚道:“阿薇,你出宮不便,先回去吧。若有了訊息,我便叫阿鈺告訴你。”
前世今生,老太君頭一次喚自己做阿薇,言語間多了對小輩的親暱。慕容薇心頭一陣暖意,她含笑應允,明白今日等不出結果,便向老太君辭行,又折到夏蘭馨那裡隨意拿了一本制香譜,便擺駕回宮。
梅蕊茶、爐中香、梅花酪,接下來時間如手中沙,緩緩漏過。
璨薇宮內人人步履匆匆,叫慕容薇指使著如走馬燈亂轉。紅豆領著幾個宮女日日忙著採擷梅蕊中的雪水,濾好了封到罈子裡,再埋到梅樹下,以備來年烹茶。
流蘇連日經湖心長廊穿梭在壽康宮與璨薇宮之間,鵝黃的衣衫束著碧綠的絲帶,窈窕的身姿如早春發芽抽枝的楊柳,滿是鮮活的神采,也將慕容薇沉迷制香的傳言坐實了三分。
羅嬤嬤也未能倖免,慕容薇要的甜點一日三變,任性加撒嬌加死纏爛打,送父皇的、送母后的、送給妹妹與弟弟的,總要羅嬤嬤親自打點。
人都打發出去,宮內便寂靜了許多。幸好瓔珞傷好回來當值,陪著慕容薇窩在房中制香,百濯香治不出,慕容薇依舊興致盎然。
夏鈺之細數著飄雪的日子,臘月十三,蘇睿麾下的左將軍李之方到了。
大軍尚在返京途中,李之方先帶五千先頭部隊護送蘇睿的棺槨回京,日夜兼程,馬蹄得得踏破冬日凍硬的原野,一步一步走得飛速,心上偏又極為沉重。
戰爭已經結束,安國王爺九死一生拿到敵國的降書,沒想到卻死在返京的途中。
寫回的奏摺字句模糊,李之方還要私下面聖。插在安國王爺心口的一箭是淬毒的流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