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
這兩條路白嬤嬤都不走,她選了去皇陵替太后娘娘守孝。
白嬤嬤那日在鳳鸞殿裡說得風平浪靜,她說:“奴婢自從十幾歲上跟了太后娘娘,這些年從未分開。太后娘娘習慣了有奴婢的日子,奴婢也不捨得與主子分開。奴婢一把年紀,若行殉主之事,到怕惹得主子被人非議。便想著能離她老人家近些也好,寧願守在皇陵每天看著皇太后安歇的地方。”
一席話說得動容,叫母后聽得傷感,更敬重白嬤嬤的大義,便允了她的請求。使人在皇家陵園修了個兩進帶園子的小院,又撥了兩個使喚宮女,風風光光送白嬤嬤去了皇陵。
白嬤嬤住進皇陵之後,楚皇后也曾人問候。回來的人說,白嬤嬤自打住進皇陵便開始吃起長齋。每日早睡早起,清早、黃昏必到先帝與太后娘娘陵前祭拜,再將二人合葬的陵墓打掃得纖塵不染。
其餘的閒暇時光,白嬤嬤大多用來誦經。在佛前一跪便是幾個時辰,日子過得簡單而清苦。
來人回話時,慕容薇正在鳳鸞殿裡陪著楚皇后閒坐,還曾記得母后開口說道:“與白嬤嬤說,請她多多保重身體,老人家心誠則靈,不宜日日久跪。”
因是皇后娘娘關懷,又賜些食材補品保養身體,白嬤嬤還請人帶話,謝過皇后娘娘的恩典。
慕容薇也還記得。前後不過兩三月的功夫,白嬤嬤便戕於陵園。聽聞面色如生,香爐裡還燃著她愛用的清梨檀,陵園小屋的香氣經久不散。
白嬤嬤在陵園住得時間不長,又是無疾而終。闔宮裡人都以為她是思念太后娘娘,隨之而去,還成就了一段主僕相隨的佳話,在宮裡傳了好長時間。
如今看來,十九**,白嬤嬤並不是壽終。
慕容薇想得頭疼,拿銀匙攪動著碗裡碧瑩瑩的綠豆湯,一絲胃口也無。只看著它蕩起小小的旋渦,像是心上一重一重的迷霧,層層不散。
羅嬤嬤打起斑斑紫痕的湘妃竹簾,輕輕走了進來。瞅著慕容薇無精打采,先將手試她的額頭,關切地問道:“公主瞧著蔫蔫的,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只是想事想得頭疼,嬤嬤坐吧”,慕容薇欠身指著榻邊的玫瑰椅,要羅嬤嬤坐著說話。
等羅嬤嬤坐定了,慕容薇便斟酌著問道:“請問嬤嬤,在尚宮局可有能說上話的可靠人?”
近半年來公主行事大有章程,羅嬤嬤一一看在心裡。如此問詢只怕是尚宮局又牽出什麼事體,羅嬤嬤想了片刻,謹慎地說道:“秋司膳曾在奴婢手下做事,為人到還老成,公主可是有什麼吩咐?”
能叫羅嬤嬤一口說出老成的人,想來必定能讓她放心。慕容薇再次慎重問道:“嬤嬤確定此人可以信任麼?”
“秋司膳入宮日久,最早是太后娘娘宮裡的灑掃宮女,老奴等於看著她長大,可堪相信。公主若有吩咐,老奴只管說與她便是”,羅嬤嬤神情鄭重,拍著胸脯嚮慕容薇保證。
“既然如此,嬤嬤拿些銀子去,也不要她為難,只是多留意一下郭尚宮的行蹤。若有什麼特別的,就告訴嬤嬤你一聲”,慕容薇拿起擱在炕桌上的團扇,有一下沒一下搖著,有些心不在焉。
郭尚宮方才出門,公主這裡就這樣吩咐,羅嬤嬤一片狐疑,凝重地問道:“公主是瞧著方才郭尚宮有什麼不對?”
“方才是沒有,卻記起來以前有些事不大對頭”,慕容薇冷冷一笑,將扇子往涼榻上一扔,趿了水綠色的宮鞋坐起身來,眉眼冷寂裡多了絲絲凌厲:“嬤嬤你尋個由頭查查她的來,看有什麼特別之處。”
郭尚宮頗有資,十幾年間,從普通的宮女做到大尚宮,雖有白嬤嬤的提攜,更靠她自己的聰明。這樣的人,編一個名字、編一個身份入宮,蟄伏多年,一朝圖謀,胃口想必大的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