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那個月光前為我講起故事的詩人。月光詩人。但當我微笑,他卻倏忽不見。
如此這般,我就明曉了我靈魂的濁朽。我這輩子成不了詩人。註定。
我把夢都哭醒了。我又不是不諳世事的嬰。我怎麼就把如幻的夢哭醒了?我無非只能借月光萬年如一的溫柔,來慰藉我身不由己的怨嘆。
我並非不諳世事的嬰,我怎麼把夢都哭丟了?
然後,我就試圖忘記詩人的輪廓。他的眉目,他的絃音。他醉酣後的疾書,那些灑著酒興,天然的句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句子我熟記於心,但人面卻模糊了。
我在想,每讀一首詩就如同愛過一次,我要有多疲倦?我倦了,於是我要入眠。但無盡的夜又讓我夢起那絲路上淒涼的才子。他留長鬚,留長髮,他站在後主憑過的欄前填過一首沒有下闕的詞,他曾一邊大叫一邊書了一紙如張旭一樣靈如蛟龍的狂草。他身披唐朝的月光,滿眼迷離地望著遠方,開始給我講舊到泛黃的故事。而我又開始聽,努力地聽,聽長安的夜笛一般,聽夜半的搗衣聲。我又開始遞觴,開始研磨,開始替他在深更中守護那盞晃晃幢幢的青燈。
墨研著研著,月就沉了。我倦了,我倒在深更裡詩人的書房,肌膚裹滿了月光的清冷。
最終,我發現一切都在往復的輪迴。無論生命,還是其他什麼。
你看,我終於沒有浪費掉這四張白亮的A4紙,我為資源利用盡了一份微薄之力。可是,我的紙用完了,可我的靈魂又怎麼辦?她又依偎了一次才子的孤獨,講他們曝露在這喧囂世界。我罪過,我有罪過。
我的紙用完了,我沒有篇幅去贖罪。但詩人,我知道你會讓我噩夢相隨。你從來是頑皮的,單純彷彿幼童。
注:本篇是《子夜歌》的後記,省去了在此處無需有的首段與末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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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花散(1)
文/劉小喬
肖童妮在湖藍色的晨曦中醒來,厭惡地離開惡俗的大團簇擁花朵的床單。
宿醉的父親穿著汙漬層疊的襯衫橫臥在床,依舊是滿屋*燻人的隔夜酒精味。她為父親蓋上薄毯又猛烈推開積滿塵垢的玻璃窗,藏在罅隙裡的灰塵蒸騰出一段扭曲的舞。
之後的梳頭對肖童妮來說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她想像田格軟軟的長髮梳兩個辮子溫順的搭在肩上,頭繩是亮晶晶的小圓球,又璀璨又甜美得像個小公主。
而捏在手心裡的磨得斑駁的塑膠梳子已經快掉落一半的齒,像個遲暮老人飽經風霜的口裡稀疏的牙,重複地摩梭著肖童妮又硬又直的短髮,洩氣般變得軟綿綿。她卻不以為然地一遍遍往左梳著額髮,期盼可以分割成一條好看的弧線。像田格樣的側分,襯著小半個臉乖巧的輪廓。
事實上在腳踏車上時,額髮便又恢復到先前小鋼針般遮了眼睛。
和楊雯一起走進學校,她依舊穿寬大校服,穿垮的球鞋,一絲不苟的馬尾,泛著枯枯的草黃色,臉上密密的小斑點毫不遮掩。
“今天月考英語肯定不及格。”肖童妮抱怨著瞅著楊雯,又低頭看身上黑色藍短袖上傻乎乎咧嘴笑的唐老鴨,心裡竟覺得隱約有了一些安慰。
“童妮你要加油哦。”楊雯千篇一律地回答。她不太會說話,但每句話又像是包裹了全部的感情用了很多的力量才說出口。這句話讓肖童妮的安慰一下充滿了羞恥感。
她便快步移到位子上。
和楊雯成為好友大概也由於她天真得過於傻氣。在硝煙瀰漫的高二女生裡,像一滴清澈的水始終不融於油,掩蓋於聒噪矯情的喧鬧下。看她精瘦的小身軀每日裹在寬大如米口袋的陳舊校服裡,肖童妮便覺得內心躁動又豔羨。
而萬眾矚目的田格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