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我問:“你的故事呢,我也願意做你的傾聽者。”
我微笑,緩緩開口,用與東京並不協調的中文講述我的故事,不再有那些波瀾壯闊,因為我突然覺得我的憂傷是那樣渺小。那個冗長的故事,此刻在我的敘述中顯得簡短而平靜似水:“我來這裡,是一場逃離。
“我和嵩銘,相識在大學校園的圖書館。他是個很認真的建築系男生,英俊而挺拔。我喜歡牽著他的手,欣賞他帶給我所有的驚喜和神奇。他說他的畢業設計他要用四年來完成,那將是他最滿意的作品,因為那是要送給我的設計,他要為我設計一棟世界上最美麗的房子,像童話中公主的城堡。他希望有一天能親自將一磚一瓦新增到他的傑作中,完成這座最幸福的建築。
“今年,我們即將畢業,我們希望四年的愛情能夠得到父母的祝福,於是邀請我們的父母共進晚餐。不是沒有過擔心,但我自信地認為真愛可以穿越一切。
“我從小生活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父親是酗酒卻很走運的商人,母親嫌貧愛富,希望我嫁入一個門當戶對的富庶人家,像她一樣,做一個衣食無憂的金絲鳥,於是我從小習琴、習舞,穿名貴的服裝,學做大家閨秀。
“他的父母是大學老師,有深厚的文化涵養。我擔心他們不會喜歡我這樣的家庭。但又自信地以為他們會喜歡我這個開朗隨和的女孩。
“可是,晚餐還沒開始,母親就面色微慍,甚至望著我的眼神中滿是氣憤。席間,父親喝得爛醉如泥,讓我不知如何是好。喜慶的晚餐上濃重的火藥味被母親尖刻的話語引燃,爭吵中,他的父母拂袖而去,他無奈地在門口轉身,望了望我然後離開。
“後來,手機安安靜靜的沒有響過,我也沒有勇氣撥通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我成了籠子裡的金絲鳥,每天被反鎖在家裡。你知道,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嗎?我不想這樣在籠子中,憔悴而死。沒人在意我的幸福,我是我父母的商品,他是他父母的孝子。沒有人在意我,沒有人……
“於是,我來到日本。來到一個他們誰也想不到的地方,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忘記一切。甚至決絕地默唸著‘生人作死別,恨恨那可論。念與世間辭,千萬不復全。’”
不知不覺,我們走到了我們相識的那個神社,東京的古樸的神社。夕陽,我確定,依舊是昨日的那一抹夕陽,依然掛在神社的屋頂一角,噴薄著比昨日更加生機勃勃的紫紅色的光,映紅了我雪白的裙角。那抹紅暈,是柔和而溫暖的。天邊舒展的粉紅色的雲朵,是一幅美麗的油畫。
我望著他,微笑:“但是,現在我要離開了,我不要沉浸在憂傷中不願自拔了,我不想被黑暗的漩渦吞沒。每個人的生活都會有悲傷,甚至很多人會在某些時候絕望,然而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就像那一片稻田和你,如果,不透開一扇窗去接納陽光,也許,那一個心結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能解開了。也許,短暫的生命,真的要和幸福擦肩而過,不是嗎?
“我要離開了,回到我的故鄉去,回到我的幸福身邊,無論多麼艱難,我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幸福。你說對嗎?”
一抹夕陽,掛在林梢上,我想到一個美麗的漢字:夢。
東京,我彷彿做了一場關於東京的夢,夢裡有一個面容乾淨的男孩,與我在神社的聖水前濯足,洗去憂傷。
天邊的那抹紅暈映在我們的臉上,永遠在我們心頭,繪上了一抹溫馨,一抹希望,一抹堅強和一抹力量。
東京神社的那一抹夕陽下,一切美好,映在我們舒心的笑容。
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忽然之間(1)
文/徐衎
地圖上斑斑駁駁形形色色的土塊總是給人以莫名出走的衝動。透過比例尺遙測兩地間距,思忖著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