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鑄顏是有意識地樹立自己嚴苛的形象。學生們越是將他的形象傳播成「校園七大不可思議」級別的怪物,他的震懾力就越強,平時的教學也就越加輕鬆。
若是放在其他地方,鑄顏簡直就是一位「以吸收恐懼強化自身的邪惡反派」,但在皇院,他成了桃李滿天下的近衛導師。
雖然被鑄顏誤會了,但樂語也沒有爭辯的意思。
他只是頂多住在這裡半年的過客,但對方是將皇院當成畢生事業經營數十年的老者,他可以理解對方的緊張與憤怒——樂語就像是誤入高達收藏房的熊孩子,他差點就打破了其中一個玻璃收藏櫃,收藏房的主人當場脫他褲子打一頓都是應該的。
「下次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鑄顏導師。」
「希望你記得你今晚說過的話。」鑄顏走到湖邊的涼亭便停下來,示意樂語坐在對面:「剛才只是今晚意外遇到的小插曲,我真正的來意是你所展現的『特殊的教學方式』——很多人對你表示不滿,琴老師。」
「具體是哪方面不滿呢?」樂語攤攤手:「如果是我的發色,我暫時無能為力——這玩意洗不掉,時間是它唯一的敵人,除非我剃光頭,但我相信沒有學生願意接受一位『疑似藏劍者的禿頭老師』為他們上課。」
「你的發色只是其中一個問題。」鑄顏說道:「最大的問題是,你將學生當作教學的工具。」
樂語對此早有預料,侃侃而談:「我認為這是合理的課堂互動。相信你也能明白,單純的老師講,學生聽,是非常低效率的教學方式。」
「但卻是最安全的教學方式。」鑄顏看著輝光盈盈的墜星湖:「而且我也不認為課堂互動必須是你所使用的那種方式。琴老師,學生是來學習,而不是來當你宣講自己思想的道具。」
「這可真是遺憾。」樂語嘆了口氣:「在我的設想裡,試講課的『互動』已經是烈度最低的『開胃菜』。接下來每一堂課的互動,烈度只會越來越高。如果學院堅決要限制我的教學,那接下來一整個學期我就只能給學生們講講故事了。」
烈度……饒是鑄顏教學數十年見過各種不靠譜的教師學生,也被這個詞弄得懵了一下。如果他沒記錯,烈度這個詞應該是史官用來形容戰爭頻率與傷亡率。
他沉默片刻,問道:「你就不能用更加正常的教學方式嗎?」
「鑄顏導師,我只有一個學期,每週一節課,一共十八節課,或許還上不完,循規蹈矩的方式不適合我。」樂語悠悠說道:「如果學院非要束縛我,我寧願講講故事讓學生們度過愉快的一堂課,也不願意讓他們去背誦那些沒有經過實踐的理論知識。」
此乃謊言。
真相是樂語根本沒有整理好自己的理論知識,他雖然記得各種馬列思修知識點,但無法將它們整理成有條理的知識體系。
像這樣玩鬧著上課還行,一旦老老實實授課,肯定會被學生們識破他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劣質穿越者。
不過,他對自己被投訴也早有預料。畢竟他的教學方式過於離經叛道,而且也的確利用了學生,簡直是將學生當作社會實驗的玩具。
樂語並非跟鑄顏客套,他是真的準備上課講故事,而且講的是科幻故事——他這次打算搬運《三體》、《鄉村教師》、《贍養人類》這些故事。
介紹黑暗森林法則、牛頓三定律、終產者這些科幻爽點倒在其次,他主要是想看看學生們知道『地球外面還有無數文明』時的驚愕表情——因為輝耀人強悍的身體素質,數百年前就有人環繞過星球一週,明悟地球是圓的這個道理,但對於星空,輝耀人依然是一無所知。
如果他們知道星球與星球的距離以光年來計算……
如果他們知道有宇宙艦隊可以殲滅星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