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瀝灑落。春天的雨,總是纏綿,軟軟膩膩,直溼到人的心裡去。
帳中紛雜的身影,隨著燭光的搖曳不住顫動。
眾部將都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們的可汗。
他們的可汗,一直溫煦如風的可汗,淺笑盈盈的可汗,好幾日沒有笑了。
輕袍緩帶,膚瑩如玉,輕輕側頭,右手撫上左耳耳垂,似在一直思考,良久,方開口,“不要這樣耗下去了,把他們一舉殲滅吧。”
“可汗,臣有個辦法,我們穿上大昱的軍服混入敵營,然後裡應外合發起進攻。”胡祿居闕啜建議道。
“辦法雖好,但是傷亡過重,我不想再有人死去了。”衛子君輕嘆了聲。
“可汗,打仗就會死人啊,哪有不死人的戰爭啊,臣等知道可汗宅心仁厚,但是死人是免不了的。”
“誰說,可汗大破吐蕃我們不就是沒有死傷一人,可汗這麼說,可汗一定有辦法。”攝舍提暾啜在一旁反駁道。
眾部將聞言都興奮起來,對的,可汗這樣說了,就一定會有辦法。議論之聲嗡嗡響成一片,“可汗,有什麼辦法?快說話出來聽聽啊。”
衛子君終於扯出一記淺笑,“這個方法,不太好,自然是下三濫的方法,那便是用毒。
“用毒?怎麼用?”
“水源,將昱軍的水源放入迷藥,待昱軍全部昏迷之時將其全部擒獲,希望李天祁也在其中,呵呵——”想起如果能夠生擒了李天祁,衛子君終於有些開心地笑起來。
“好辦法啊,哈哈,可汗,那我們派幾個武功高強的人手潛入敵營,在他們的飲水中下藥。”胡祿居闕啜有些興奮。
“不可,軍隊的水源都有重兵把守,那麼大的營區很難不被發現,昱軍營區在曠野,四面開闊連個兔子出現都會被發現,而且昱軍守衛森嚴,天上一隻飛鳥都不可能逃過他們的眼,就算以可汗的身手能混了進去,但要下藥,不殺人,還是要點幾個士兵的穴吧,那很容易被發現。”已經有人發覺這個法子太輕率。
“我們穿上大昱的軍服滾進去,大大方方進入營區去下毒。”又有人提議。
“昱軍的編制很嚴格,每日都要報數,見到不認識的人,他們會懷疑。”有人覺得不妥。
“我們捉住一個昱軍,然後照他的模樣易容?”
“可是誰會易容術啊?張先生會嗎?”
眾將將目光齊齊投向張石。
張石笑著搖頭,看著這群嗡嗡議論做一團的眾將很是好笑。瞥向了那個淡若幽蘭的身影,他知道,那個人必已是成竹在胸了。靜靜聽著眾部將議論完畢;嗡嗡之聲靜了下來;衛子君方開口;“渴烏①,利用渴烏,昱軍為了取水在林中泉水處設了渴烏,這長長竹筒,每隔六十步,都會有一個士兵把守,我們的人穿上昱軍服裝,裝作前去換崗,將他們拿下,然後換上我們的人,開啟竹筒,放入迷藥,再合上。”衛子君優雅地淺笑,可是眾將怎麼看都覺得那是奸笑,可是這奸笑又很優雅。
“可汗好計謀。”張石又贊。
“哈哈哈,這下大昱軍完了,咱們把他們的小皇帝也擒來玩玩。”眾將開心地笑。
“可汗,臣去辦這件事吧。”胡祿居闕啜請令道。
“好。”衛子君笑,“多下點!” “哈哈哈,可汗,你真壞!”胡祿居闕啜興奮叫道。
眾將聽了身上都是一冷,這大男人撒嬌,可真是要人命啊。
注:渴烏。一種古代引水器具,漢代已經有了,是以大竹筒前後套接成長管做成水筧;以麻漆封裹;密不透氣,可跨過山巒。將臨水一端入水五尺,然後在竹筒尾端,收集松樺枝葉和乾草等易燃物,將竹筒置於其上點燃後生火,用以使竹筒內形成真空,稍冷,筒內形成相對真空,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