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當年浙軍的老人了,在軍中的時候一向覺得錦衣衛挺神秘,更何況就連胡宗憲這樣曾經威震東南的浙直總督,也最終是被錦衣衛押解回京的,難免會心存敬畏。可如今在他手裡打過悶棍的錦衣衛就有三個,清一色出自最神秘的北鎮撫司,從陳梁這個小旗,到郭寶這個理刑百戶,再到劉百川這個掌刑千戶,可以說如果到時候能夠依樣畫葫蘆對劉守有也這麼來一下,他就算日後老了也有一件非常值得自豪的事。
“公子放心,我回頭就去辦。”
“你去帳房對王思明說一聲,五千兩額度以下,如果我或者少夫人不在,直接預支,事後再稟報也沒關係。”
“公子真大方。”劉勃笑吟吟地點了點頭,摩拳擦掌道,“早知道這樣,要是從南京直接多調幾個人來就好了!”也讓他們嚐嚐壓錦衣衛一頭的滋味!
“調人就算了,這是腦袋掛在褲腰上,冒險的事,你們幾個是被我帶得膽大包天了,別人就算了吧。至於花錢,好鋼用在刀刃上,關鍵時刻不要怕花錢。像今天劉守有的行蹤,劉百川和郭寶他們不是就沒盯住?這樣絕對不行,劉守有這樣的錦衣衛緹帥手上的實力非同小可,如若被其察覺到什麼,又或者是搶先一步,很多計劃就可能出現眾多變數……”
汪孚林正囑咐劉勃,突然只聽外間傳來了封仲的聲音:“公子,門上明小二來報,說是次輔張閣老家,張三老爺和張大少爺來訪。”
言罷那聲音頓了一頓,緊跟著封仲就乾咳一聲道:“明小二說,您最好別猶豫,趕緊先去瞧一瞧,那場景實在是不大適合放在門口太久。”
汪孚林只覺得莫名其妙,可聽到門外腳步聲匆匆遠去,彷彿封仲竟然跑去看熱鬧了,他這才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隨即笑吟吟地說道:“看來那位名聲在外的張三老爺給我帶了個驚喜來。走,劉勃,咱們也去看個熱鬧!”
跟著汪孚林這樣的主君,劉勃一貫覺得從來都不像是為人走狗。他並不是希望上下之間稱兄道弟,可汪孚林拿他當成自己人信賴,說話常常是你我相稱不說,咱們這種詞語常常非常自然地流露了出來,讓他覺得異常親切。更不要說當年活得艱難的他如今終於娶了媳婦,小日子過得滋潤無比。因此,跟在汪孚林身後走出外書房時,他的腰桿挺得筆直,比當初曾經跟胡宗憲時還要覺得自信和驕傲,這會哪像是去看熱鬧,更像是去和人打仗!
而當汪孚林來到大門口時,這才知道封仲為什麼傳了一句話就匆匆跑了,而明小二為什麼會委婉讓封仲捎話說那場景不適合放在門口太久。
因為在這業已天寒地凍的天氣裡,張泰徵正光著上身揹著荊條跪在門口,那畫面美得簡直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若不是程家衚衕素來不是人來人往的要地,他一貫不大接受請託的名聲在外,否則眼下這一幕若是傳遍京師,張泰徵以後就甭想做人了……當然,只要他不給家裡人下禁口令,只要有幾張嘴往外一張揚,張泰徵還是別想做人。就是對張四維來說,這也是不小的打擊。
他和張四維之間的仇怨,往上可以追溯到他剛登第成為三甲傳臚那會兒,在京師也有不少人知道。就算他放話說要因為汪道昆的那番迴音找張四維討公道,張四維卻因此直接讓長子登門賠禮,這態度不是不誠懇,而是太誠懇了!更何況,今天張泰徵不是一個人來的。
汪孚林瞥了張泰徵身後,正站在馬車前的張四教一眼,這才發現此人和張四維頗為相似。只不過對比張四維多年官場歷練下來的沉穩,張四教就多幾分倜儻風流,瞧著只不過三十多歲,風華正茂,怎麼都不像已經四十出頭步入而立之年的中年人。然而,不論是之前劉英訴說的那個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的張四教,還是眼下張泰徵負荊請罪的這一幕,他都絲毫不敢小看對方。
要知道,張泰徵這一跪,並不僅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