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枝。
這會兒他把秦六留在路口茶攤上,打算自己近距離觀察一下這五福當鋪。
他前頭只有兩個客人,前頭一個老者當了一件冬天穿的大棉襖。那棉襖光鮮的綢面,看上去也絮得厚實,最後卻只當了幾百錢。此人將一塊布帕子將所得一大把錢包裹起來,全都揣在懷裡,鼓鼓囊囊一大坨,卻是頭也不抬低頭就快步往外走,到門檻邊上還被絆了一下,險些一個趔趄摔倒。
後一個身穿直裰的瘦高個青年還有閒工夫扭頭看了一眼,嗤笑一聲後,這才趾高氣昂地拿著一隻鐲子上前。那鐲子黃澄澄的,看上去怕不得有半兩重。將東西遞給裡頭的朝奉後,他還故作姿態地說:“多少先估幾個錢,回頭等我週轉了立時來贖,可千萬別當成死當!”
可東西才遞進去沒幾息功夫,裡頭就咣噹一聲把東西給丟了出來,隨即就是那朝奉的罵聲。
“鎏金的東西也敢拿來糊弄人!快滾,否則就送你去衙門,告你個訛詐!”
汪孚林見這客人約摸三十出頭,面對那罵聲立時半點神氣都沒了,袖了東西奪路而逃,那一身本來還像樣的直裰下襬一動,立刻露出了一雙能看見腳趾頭的鞋子,顯然是窮得只剩這一件門面衣裳。熱鬧看過了,轉瞬間空蕩蕩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他正想按照早先合計好的上前去,當一樣小玩意,卻不想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極低的聲音。
“小官人是要當東西?”
咦?
這小北街並不在徽州府城最黃金的地段,在眾多當鋪之中也不算起眼,再加上汪孚林就沒來過幾次府城,壓根沒想到有人認識自己。他扭頭一看,見身後那小夥計一張依稀相識的面孔,略微一怔就想起那段舊事來。
世界上就有這麼巧的事,當初他在米行遇到那小夥計竟然跑這當鋪打工來了!這下怎麼辦,戲還沒演就快穿幫了?
汪孚林對於自己這運氣簡直有些無語。這會兒和那小夥計大眼瞪小眼,發現當鋪後頭那朝奉已經不耐煩地催了,他靈機一動,當即一把拽住那自己還不知道名字的小夥計道:“我不是來當東西的,是來找人的,容我和他說句話!”
撂下這話,他不由分說就把那小夥計給拖了出去。裡頭櫃臺上的老朝奉登時目瞪口呆,站起身往外一瞧,發現這兩人就在門口說話,這才惱火地喝道:“葉青龍,你別忘了才剛來沒幾天,要是敢偷懶,回頭老夫一定稟告東家趕你走!”
葉青龍在外頭聽到這話,簡直欲哭無淚,暗悔上次太過倨傲得罪人,這次卻又太過殷勤招禍事。早知道如此,他還不如剛剛裝成沒看見,等人出來再小心打個招呼。他正在那胡思亂想,耳畔就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什麼時候從米行跑這來了?”
葉青龍哪敢說我是為了躲開你才改行的,眼珠子一轉就想岔開話題,可還沒等他說話,面前這小秀才就又開了口:“算了,你在哪幹活是你的自由,我不過問。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這會兒快中午了,你幹完活吃完飯,到小北街口上那茶攤找我,我有話對你說。”
見汪孚林說完話就放開了自己,自顧自沿小北街往南去了,葉青龍手忙腳亂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裳,按著胸口長舒一口氣。進了當鋪後,面對櫃檯後頭那罵罵咧咧的老朝奉,他一聲也不敢吭。掃地收拾忙活了好一陣子,午飯的時候隨便扒拉了幾口對付著填飽了肚子,這才覷了個空子溜了出去。一到路口那茶攤上,他果然看到最邊上一張桌子旁,一身布衣的汪孚林正坐在那兒。
他剛到汪孚林面前,人就抬手示意他坐,須臾,就有茶博士往他面前送了一盞茶,卻是濃濃的加了芝麻核桃,底下還沉著一個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