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別說許國在翰林院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博學者,多少人想要拜在其門下卻不可得,就按照兩家的輩分來說,金寶這次也是大大沾光,卻還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怎麼對得起人家這麼長時間的提點教導?
“他雖是少年神童,天賦異稟,但卻是這個身份,最容易患得患失,最容易長歪,結果多虧了親朋長輩一直都看著扶著,這才有現在的學問品行。我哪怕是看在同鄉前輩的份上,多提點一下,那也是應該的,更何況如今又當了他的老師?”說到這裡,許國便若無其事地看向那邊正在應付幾位長輩的金寶,復又問道,“沈馮二人告病的奏疏已經準了,你打算讓金寶也跟隨回鄉完婚?”
“政見是政見,婚姻是婚姻。”汪孚林見許國似笑非笑,說不定也已經品出了他和汪道昆反目的其中三味,畢竟兩家人素來有交情,不比汪道昆和殷正茂,除卻同年同鄉之外,還有一層多年少見面的隔閡,他就乾咳道,“家鄉父母都在,再有拙荊操辦,我雖無暇分身囑咐佳兒子婦,可想來婚事總能辦得平順穩妥。”
許國對於汪孚林這老氣橫秋的說法不覺莞爾。事實上,如今朝中多有人詬病汪孚林和金寶這父子親緣,甚至有人說汪孚林是看金寶天資卓越便奇貨可居,很多話說得極其不堪。反正,這年頭看人不順眼就可以給人亂扣品行低劣的帽子,他對此向來嗤之以鼻。他沉吟片刻,便開口問道:“那他成婚之後,你是將他留在徽州讀書,還是令他再上京?”
“還請許學士能夠書信多多指點他,京中這幾年多事,我打算留他在徽州,也好讓他們夫婦替我盡孝。”
“照這麼說,三年後的會試,你打算不會讓他參加?”
汪孚林見許國問得這麼直接,而沈懋學也已經悄然走了過來,他就當著這位好友兼姻親的面,點點頭道:“我當年應試,其實目的純屬功利,只因松明山汪氏自伯父之後再無進士,也就碰運氣試一試,誰知道正好走了運。可金寶不同,他經史功底比我更加紮實,制藝做得更比我當年老到。而且他年輕,哪怕等六年也才二十出頭,到時候不論二甲還是三甲,只要能透過館選庶吉士,便是一個截然不同的未來。”
對於這番話,不但是大器晚成的許國,就連沈懋學也為之動容。他們全都是翰林院體系的人,深知庶吉士和尋常的進士有怎樣的不同。同樣是嘉靖四十四年的進士,多少人還沉淪下僚,許國卻是常常出入御前侍講,這哪裡是區區政績能夠比的?只要金寶能耐得住這六年苦讀,那麼將來也就能熬得住翰林院多年名為清貴實則清苦的生涯。而在那個體系中,少年神童一抓一大把,更多的是歲月的沉澱。
難得汪孚林一點都不指望靠著與張居正的特殊關係,為金寶求個方便,早點金榜題名,他們自然心中讚許。
這才是真心為金寶著想!
自從那次汪孚林送走汪道貫時見過一面,沈懋學連日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見汪孚林。此時,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你放心,金寶回鄉之後,我和開之會常常去查問他的功課。”
許國頓時笑了。他和申時行往來甚密,之前申時行過府時,也常常會饒有興致指點金寶一二,那可是王篆同榜,嘉靖四十一年的狀元。如今更有沈懋學和馮夢禎這一個狀元和一個會元肯指點金寶,小傢伙何其有幸?
這一場歡宴尚未散去,許之誥就被外間僕役給叫出去了,足足一炷香功夫,滿臉陰霾的他方才快步進來,也顧不得父親仍在和汪孚林說話,徑直來到其身側,緊貼著父親的耳朵低聲說道:“爹,又出事了。”
許國現如今是一聽到出事兩個字就心驚肉跳,看了一眼面前的汪孚林和沈懋學,想想就算有大事,這兩個也遲早會知道,他就沉聲說道:“都不是外人,直接說。”
汪孚林暗贊薑是老的辣,到底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