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
儘管一來一回不過寥寥幾句話,汪孚林卻已經敏銳地察覺到,王篆只怕並不是隨隨便便來當這個說客,也不是身為刑部侍郎卻敢越權做吏部的主,而是確確實實得到了某種訊息——說不定就是這位顯然非常得張居正心意的老人,馬上就要從刑部這個六部之中相對較冷的衙門調到最最炙手可熱的吏部去了!在想透了這一點之後,他立刻笑容可掬地拱了拱手道:“恭喜王司寇,賀喜王司寇。”
如此跳躍度很大的談話,王篆卻沒有多少驚訝。知道汪孚林是一等一的聰明人,他就笑道:“滑頭!怎樣,不願意調到吏部去?”
“那可是升官,誰不想去?可上司若像王公這樣如此不好糊弄,自然讓我心驚膽戰。”汪孚林故意開了個玩笑,緊跟著方才說道,“如若是在這批試職御史一年期滿,考評去留決定了之後,我自然願意為王公效力。只不過,總憲大人只怕會不大高興。”
“老吏耳。”王篆非常鄙夷地吐出了這三個字,卻是毫不掩飾地說道,“雖說也姓陳,可比從前的陳南泉差遠了!”
這樣的大實話別說出來啊!
汪孚林不得不咳嗽一聲,趕緊把話題岔開了去。好在最重要的事情都已經交換過意見了,兩人接下來便隨便聊了些閒話,等到汪孚林打起窗簾,注意到此處距離自己家已經不遠,他便笑呵呵地和王篆告別,繼而下轎上馬離去。從始至終,他都壓根提都沒提張居正回鄉之事。
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張居正真的就是回個鄉給老父下葬,沒幾個月就會殺回來的。
而一想到張居正復出之後,張嗣修登門婉轉提到的那件事,他就覺得頭疼。坑死一個遊七,那是因為人家和他有仇,他生怕汪道昆的事情被其借題發揮,這才不得不冒險行事,好歹遊七背後又沒有錦衣衛和東廠撐腰。可徐爵……那是馮保的門客,他能隨隨便便出手嗎?所以,張嗣修既然是以自己的名義而非張居正的名義來見他的,他也就只能含含糊糊給了個回覆,說了些比如人在做,天在看之類非常不靠譜的話。
但說話含糊,並不代表他沒有記在心上。正如同張嗣修透露的訊息,張居正如今已經不敢專信一人,可徐爵在馮保那卻還頗有體面,這麼一個會玩弄心術,又在錦衣衛和東廠都有勢力的人如果一旦盯上了自己,他就真的根本動彈不得了。只不過,岳母的眼線他還暫時沒用過,就連範鬥他也吩咐了安分守己,身邊的隨從個頂個的老實,現如今也真幹不了什麼。
“要是從天上掉個什麼廠衛密探來投靠我就好了……”
心裡轉著這種非常無稽的念頭,汪孚林拐進瞭如今已經煥然一新的程家衚衕——這條原本連名字都沒有的僻靜小衚衕命名時,他和程乃軒猜拳輸了,於是便大度地把命名權讓給了程大公子,以至於程乃軒那時候險些都以為他被誰給替換了,卻不知道他對這個名字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汪道昆在京師前前後後呆了那麼久,也沒用姓氏來命名一條衚衕,他已經夠拉仇恨了,要敢這麼幹,非得再挨一回噴不可。
任憑身下老馬識途的坐騎把自己帶到了大門前,仍舊有些神思不屬的汪孚林直到身邊有人提醒,這才踩了一邊馬鐙預備下馬。可是,他才剛剛腳踏實地,卻只聽面前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到自家門口還發呆,想哪家姑娘呢?”
汪孚林滿臉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見門口笑吟吟站著的,赫然是自己的妻子,他忍不住再次揉了揉眼睛,等發現眼沒花,他不由得快步衝上前去。
“你來京師怎麼不提早捎個信來?什麼時候到的,孩子呢?”
“你還知道孩子啊!”小北礙於這是在門口,雖說衚衕只有兩戶人家,不虞外人從這偏僻地方過,可她還是直接把汪孚林往裡推,直到進了二門,聽到身後傳來吃吃的笑聲,她方才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