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退離去。他還沒開口,卻只聽馮保開口說道:“容齋兄,南京守備太監孟芳的事近日鬧得沸沸揚揚,雖說科道彼此互相攻擊,但他持身不正,打著我的名頭招搖生事,這卻還是有的,說來說去,還是因為穆廟當年龍馭上賓,司禮監黜落了一批人,提拔了一批人,他資歷太淺,眼皮子更淺。”
馮保自己都開了口,張宏想到自己已經塞了一個張豐去南京,便客客氣氣地說道:“全憑雙林公看著辦就是了,我自然沒意見。”
見張宏這麼好說話,馮保登時舒了一口氣。畢竟,張居正都給他捎了話,道是孟芳和遊七有所勾結,他就算再護短也不可能再護著這麼個膽大包天的乾兒子,反正他手底下又不是無人可用。留著張宏又說了幾句話,他正要評點此次對立的科道兩邊恰是隸屬張四維和呂調陽的門生,卻沒想到外間一個長隨竟是連通報都沒有一聲,直接闖了進來。他剛剛流露出森然怒色,那長隨便慌忙開口迸出了一句話。
“老祖宗,不好了,首輔大人家派人報喪!”(未完待續。)
第八零零章 人未走茶先涼
馮保和張宏聞聽此言,全都只覺得彷彿一個炸雷轟然炸響在頭頂,瞬間作聲不得。
總算馮保曾經歷過險些被高拱趕出宮去的危局,哪怕再大的事也總不及當日那般危難,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他一下子醒悟了過來,竟是盯著那長隨厲聲喝道:“說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
那長隨見張宏也用凌厲的目光瞪著自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慌忙跪了下來:“是首輔大人家中派人報信,說是張老太爺歿了。首輔大人正上書請丁憂。”
原來不是張居正死了……
馮保簡直覺得自己的心差點迸出了嗓子眼,按著胸口足足好一會兒,這才終於緩過氣來。而張宏同樣臉色微妙地看著那長隨,心想這是哪來的沒眼色的傢伙,明明知道張居正之前請了病假在家,卻只說張家報喪,卻也不說清楚是報誰的喪,害得自己和馮保全都險些沒嚇出病來。幸好這不是在乾清宮,否則李太后聽到這樣的稟報,非得氣出個好歹來。
果然,在緩過神之後,馮保立刻喝道:“滾出去!”
等到那長隨狼狽地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出了門,馮保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滿臉不自然地對張宏說:“下頭人實在是太過蠢笨,讓你見笑了。此事來得太過突然,容齋兄隨我一同去乾清宮給慈聖娘娘和皇上報個信如何?事關內閣首輔,茲事體大,還得請娘娘拿個主意才行。”
張宏聽到馮保只說請李太后拿主意,卻不提萬曆皇帝,心下登時有些不快。然而,朱翊鈞尚未親政,他就算再不滿也不會放在臉上,當即點了點頭。等到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公廳,立時便有下頭年輕力壯的宦官抬了兩具凳杌過來。別看這不過是靠背椅加上長杆的形制,放在如徽州鄉間這種地方,也就是滑竿之類的東西,但在皇城之內能坐這個,卻已經是內臣之中最高的特典。
就好比如今的司禮監,享有這特權的,也只有掌印太監馮保和秉筆太監張宏二人。其餘的不過內府騎馬,也就是皇城之中可以騎馬。但即便是騎馬,放到外朝之中,卻也只有閣老和年邁的尚書有這等特權,唯有張居正是特恩皇城之中可坐凳杌。
當馮保和張宏坐的凳杌在東華門前停下,緊跟著這兩人急急忙忙去乾清宮報信的時候,外朝之中,張居正父親張文明病逝這件事,也以最快的速度飛快發酵,飛也似地傳遍了各處衙門,也不知道多少人目瞪口呆,多少人捶胸頓足,多少人額手稱慶。
而汪孚林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則是輕輕搖了搖腦袋,再次生出了計劃趕不上變化的感覺,但更多的是慶幸——畢竟,他並沒有把握能夠勸住對於禮法相當固執的汪道昆,如果他之前沒幹掉遊七,萬一汪道昆有什麼出格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