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號房外大門突然被人敲響了,陳炳昌趕緊上去開門,可一開啟他就愣了。
因為門外站著的,竟然是之前見過的周齋長周固!
周固見陳炳昌滿臉錯愕,他就笑了笑說:“少宗伯想要見見二位。”
少宗伯是禮部侍郎的別稱,這種本來只是風行於文人墨客當中的復古風雅稱呼,如今卻是街頭巷尾常這麼叫。可吳應節到底不習慣,思量了一下才明白這指代的是誰。他之前在家鄉時居多,上京之後,拜訪的也頂多就是同鄉前輩和同學,做夢都沒想到剛剛還和陳炳昌議論的主角如今竟要見自己,頓時有些手忙腳亂。
要知道,那可是嘉靖四十一年的榜眼,掌管過翰林院和國子監,教習過庶吉士,如今赫然禮部侍郎,很有可能入閣的人物!
陳炳昌反而表現得要比吳應節冷靜一些。畢竟,他見過許國,也曾經奉汪孚林之命去各府送過信件,雖說大多數時候也是那些幕僚相公接見他,可偶爾還是能夠見到某些大人物的,一回生兩回熟,反而習慣了。此時,站在吳應節背後的他不動聲色在對方背上捅了捅,這才不卑不亢地說道:“我和吳大哥只不過是新晉監生而已,少宗伯怎會突然召見?肯定是周前輩您提挈我們,這怎麼好意思!”
周固面上笑著,心裡原本還有些犯嘀咕,可起初還挺靦腆的陳炳昌一張口就給自己戴了頂高帽子,他不禁暗自責備自己的小心眼,咳嗽了一聲就搖搖頭道:“只是少宗伯問我國子監近來有些什麼新人,我提到了二位,少宗伯這才讓我請你們過去而已,哪裡談得上什麼提挈。”
經過這麼一小會的調節,吳應節已經恢復了過來,當下卻表現了一番誠惶誠恐。等到他和陳炳昌隨著周固過去的路上,他就只聽得周固開口說道:“吳賢弟你不用擔心,少宗伯為人素來不拘小節,沒有那麼多規矩。你得和你家大舅哥學學,聽說他當初剛進京趕考那會兒,就見過首輔大人。人家正兒八經的進士在首輔大人面前都大氣不敢出,他卻侃侃而談,如今更是出入大紗帽衚衕張府如入自己家,也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
我能和汪孚林比嗎?你知不知道,他當初在徽州那些豐功偉績,就足夠寫幾本書了!
吳應節心中瘋狂腹誹,但同時卻也不禁對汪孚林油然而生敬畏。不管怎麼說,汪孚林在家鄉說一不二,那還能說是鄉宦的力量,可在京師也站得穩穩當當,而且如今汪道昆還已經致仕回鄉,那種意義就截然不同了。於是,他在心裡反反覆覆告訴自己,他是汪孚林的妹夫,且不可丟了人的臉,當然更重要的是,有些東西絕對不能隨隨便便答應下來!
然而,當他見到王錫爵的時候,就發現自己那繃緊神經完全多餘。如今已經官居正三品,足以和汪道昆當初官兒當最大時平起平坐的王錫爵,竟然是一個說話風趣,沒有什麼大架子的人。因為都出自南直隸的緣故,這位才上任沒幾個月的禮部侍郎談天說地,言談中表現得非常向往重回東南之地。不但如此,對於陳炳昌的家鄉湖廣以及呆過好幾年的廣州,王錫爵也顯得很有興趣,甚至還學了幾句廣府話。
以至於當這一次見面最終結束時,吳應節回到自己的屋子,他只覺得腦袋如同漿糊。因為周固已經送王錫爵走了,他甚至忍不住開口問道:“陳小弟,你覺得今日少宗伯見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陳炳昌老老實實搖了搖頭,可隔了一會兒,他卻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但我猜,也許是等著我們回家,把這事情告訴汪大哥?”
十五這一天,當汪孚林等�